每當這時,蕭琮就非常光榮給他醫治的是沈清猗——固然她的聲音寒如冬雪並反麵順,卻讓蕭琮在火烙刺痛中感到一種涼涼的放心。蕭琰的插科譏笑也減輕了他的痛苦。蕭琮常常想,如果冇有老婆和阿琰,他恐怕就撐不下去了。父親和母親也來看過他施針,但坐在那邊沉重的氛圍反而讓他壓力更大,身為蕭氏嫡長的任務讓他不肯意在父母麵前顯出病痛的軟弱。厥後,父親和母親就冇有再過來,但他曉得,蕭榮每天都會去父親的睿思堂和母親的盛華院。
現在,書房內悄悄的,隻要沈清猗筆鋒走紙的聲音。
蕭琰歡暢的聲音道:“阿兄,娘子說,今後逢十能夠過來。”商清的原話是“不成遲誤了練字”。蕭琰感覺,每個月抽三個下午出來,不會遲誤。
“真想身臨其境啊。”
他放下方劑,從黑檀木鎮紙下取出蕭榮之前拿來的那方藥箋,“就按上麵說的,蒲月月朔路用藥。”
沈清猗曉得,蕭昡之以是答應她代姊換嫁入府,一是看中她的心性,比起嬌縱的沈清妍更合適照顧蕭琮,二是看中她的醫術,但要說信賴,恐怕最多隻要三五分,她給沈清妍下毒當然是給了一份投名狀,但下毒和治病是兩回事,蕭昡即便看中她在毒經上的成就,也並不以為她的醫術上就超越了孫先生。沈清猗也自認醫道上遠不及孫先生,但孫先生不敢下猛藥,她敢!
蕭琰翻開書卷,朗朗讀起來:“……嘉木立,美竹露,奇石顯。由此中以望,則山之高,雲之浮,溪之流,鳥獸之遨遊,舉熙熙然回巧獻技,以效茲丘之下。床笫而臥,則清泠之狀與目謀,瀯瀯之聲與耳謀,悠但是虛者與神謀,淵但是靜者與心謀。”
蒲月疇昔,六月開端,又到七月。
蕭琮早已讀過柳子厚的山川紀行,但他喜好聽蕭琰那還冇變聲的少年清脆聲音琅琅讀來,隻覺比自個看書活潑非常,那筆下的瑰麗風景彷彿化成了畫卷,在他麵前迤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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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琮靠在隱囊上,神采歡騰道:“好。”
蕭榮出去,回話說新方劑的藥已經揀好,問郡君另有何叮嚀。
他說的郡君即沈清猗,因蕭琮是從四品勳的輕車都尉,按朝廷外命婦誥敕製,他的正室受封從四品郡君,侍仆皆呼其封號。
蕭榮見她神采冷酷的安閒而語,心中又增加一分信心,神情也更加恭敬。
蕭昡坐在黑檀漆金的翹頭書案後,手裡拿著藥箋沉吟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