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多嘴……女人你怎能如此不珍惜本身的身子……”錢嬤嬤本也是為了勸戒勸戒黛玉,目睹女人要繃不住麵子了,哪有不借梯下坡的,若真氣壞了女人,勸戒不成也就罷了,再病上添病可如何了得。
瞧著錢嬤嬤的臉還是要鬆不鬆,也不開口,黛玉不由跺了頓腳,扭著絹子嬌嗔道:“嬤嬤……你再活力,我可就不依了。”女人我好久未曾給人認錯誤了,這點麵子,你老還是給了罷。
殘冬夜長,轉眼已挑燈多時,賈母雖摟著黛玉在榻上坐著瞧迎春、探春下棋,眼神卻隻往門邊去。黛玉心知賈母是盼著寶玉返來,想了想,也不便勸,隻作不知。惜春在院子裡頑了一下午,這會子也乏了,怏怏地坐在劈麵抓著幾粒棋子玩弄著。一個小丫頭轉進屋來,回稟賈母道:“老太太,已探聽了,寶玉並不在老爺那邊。二門外也冇瞧見跟去的小廝,想是還在學裡。”賈母聽了,隻說了句“曉得了。”又轉頭看著探春落子。
黛玉又吃了口水,放了茶盞,清了清嗓子,弱弱地喚了聲:“錢嬤嬤……”也不必向奶孃求援了,瞧王嬤嬤站在牆邊的神采,若不是在怪本身,就是被逼協從了,嗯,擒賊先擒王,還是先找這位罷。
本來三春並幾個旁支的女人,就在這榮國府後花圃子裡歸置了兩間房,請了個積古的老儒在那兒發矇。潤妍雖說年幼,跟著黛玉讀書時倒是認了真的――無他,若念得不好,女人罰得可比賈夫子還要短長。是以昨日在學裡站了半日,倒還辯白得清先生與迎春、探春講解的是“索居閒處沉默寥寂……枇杷晚翠梧桐蚤凋”(《千字文》),至於惜春麼,尚在一旁揹著“若廣學,懼其繁。但略說,能知原。” (《三字經》)黛玉睜大了眼隻待不信,轉念又想起寶玉為秦鐘入家學,李貴回孃舅賈政那句“呦呦鹿嗚,荷葉浮萍”實是《詩經・小雅・鹿鳴》裡的“呦呦鹿鳴,食野之蘋”,當時寶玉已十2、三歲了,尚念得是這段,那麼,賈府裡這些女人們讀書,怕真如賈母所言,隻為識幾個字罷了。對了,就連賈元春這般人物,於詩書上也並不善長,這……黛玉一下子,於這賈府裡女人們上得學,興趣全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