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蘇妁伸手阻住她,眼中驀地聚了絲精光:“你方纔說爹派人出去送書?”
……
十七年前,蘇妁的娘桐氏,在蘇府院兒外的梅樹下撿了這女娃。那日正值霜降,滿覆白霜的梅花瓣兒將女娃蓋了個大半,抱回府時雖是氣味奄奄,但也因著這些花瓣兒才保了一命。是以,桐氏便給這娃取名“霜梅”。
這聲音刺耳不但僅因著它出自寺人之口,還因著上一世蘇家便是在這聲音的頌讀下,血洗滿門的!
竟就這麼毫無征象的,回到了兩年前。
那是因動手握繡春刀的錦衣衛,這會兒就鮮明威武的立在衙役所圍的裡圈兒。
倒是與兩年前剛及笄,爹孃為她新打這床時一個模樣。
“馬首為瞻號為令,入輔諸軍百戰兵。聞竊露台無一物,報國裹屍歎戊京……”
蘇妁手捧裙子,輕垂下視線,看著腰線間的那滴小小墨點發楞……
便是她爹蘇明堂,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兒,上不得朝堂議政,貼不起高官耳根,也就能在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管管賦稅民情之類的碎務。
難怪……難怪從先前醒來,她就感覺哪兒哪兒都透著不對勁兒!
“是啊。”霜梅呆呆的望著蘇妁,對她這莫名的一驚一乍有些不解。
而他,本日卻特地乘此輦招搖過市,似是故意詔告天下,這大齊的國君寶座,早已易主了。
“蜜斯,那身裙子自您前兒個穿過後,奴婢就洗好放進櫃子裡收著了。”
於公,他誌潔忠君,正諫不諱。於私,既有鄉親之情,又有同命之憐……
“去給我拿來。”
說罷,霜梅就強行攙著蘇妁坐回了床上,不由分辯的回身出門。
試了手溫,霜梅不由得一驚:“呀,果然是燙得緊呢!蜜斯您快回床上歇著,奴婢這就去找老爺給您請大夫!”
見蘇妁冇頭冇腦說些不吉利的話,霜梅臉上暴露些焦心之色,邊伸手去摸蘇妁的額頭,邊口中喃喃著:“蜜斯您瞎扯甚麼呢,這是病胡塗了麼?”
“蜜斯,本日不是那位楊彼蒼的行刑之日麼,昨晚您還吵著說定要去奉上一程。”
四下尋摸了圈兒,霜梅見除了直挺挺坐於床上的蘇妁,並無彆的甚麼東西在。這纔將手中高舉的棒棰放下,稍許心安了些。
大門處站的乃是宮裡來宣讀聖旨的公公,宋吉。
如此想著,蘇妁開端換起了衣裳。
蘇明德所用的墨硯乃是兌了鬅花水特製的,下筆渾厚,留跡耐久,唯有一個弱性,便是遇鹽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