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爹蘇明堂,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兒,上不得朝堂議政,貼不起高官耳根,也就能在這一畝三分地兒上管管賦稅民情之類的碎務。
“是啊。”霜梅呆呆的望著蘇妁,對她這莫名的一驚一乍有些不解。
溫軟彈滑,緋粉淡浮,她終信賴麵前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甚麼書?”在蘇妁的影象中,蘇明堂此生僅寫過一本書,便是兩年前的那本《鵲華辭》。
朗溪縣與都城南端相銜,而由北鎮撫司代理的詔獄,卻位處都城北端。故而特地讓關在詔獄的楊大人來朗溪縣行刑,便是為了讓囚車由城北至城南超越全部都城,遊街示眾,震懾異黨。
一旁看著的霜梅娥眉輕蹙,急道:“蜜斯,您身子不舒暢,莫非還要出門湊熱烈不成?”
想來這位楊靖楊大人,也不過是日前上書聖上,奏請萬歲爺收回傳國玉璽,以正綱常。
四下尋摸了圈兒,霜梅見除了直挺挺坐於床上的蘇妁,並無彆的甚麼東西在。這纔將手中高舉的棒棰放下,稍許心安了些。
她轉頭尋著那聲音瞭望去,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宋吉,卻聽到身邊的父親低喝一聲:“還不快跪下!”
曠遠幽深的澄徹天空中,偶有鳥兒啁啾掠過,啼鳴聲中滿布悲慘。
蘇妁抬頭細心瞧了瞧,本身所睡的這張鏤雕玉快意的黃檀架子床,不但油色鋥亮,就連劖刻的裂縫死角處都冇一絲兒積灰。跟她常日裡睡的那張外旁觀似一樣,新舊卻又有所分歧。
囚車一起前行,百姓們也跟著來到了菜市口,接著便被執水火棍的衙役攔在了內裡。冇了百姓的相隨,被推上行刑之地的楊大人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說罷,霜梅就強行攙著蘇妁坐回了床上,不由分辯的回身出門。
“等等,”蘇妁伸手阻住她,眼中驀地聚了絲精光:“你方纔說爹派人出去送書?”
蘇家老爺蘇明堂乃是朗溪縣的縣令,按說朗溪與都城毗鄰,百姓又精於商賈之道,算得上個富庶大縣。可蘇明堂砥礪清節,脂膏不潤,日子反倒過的不如個山區小縣之長。
而他,本日卻特地乘此輦招搖過市,似是故意詔告天下,這大齊的國君寶座,早已易主了。
就在那場大難中,她閉眼之時身上所著的亦是此衣。
“霜梅,孃親給我的那件銀霓紅細鳳尾裙在哪兒?”那衣裳乃是桐氏親手所製,蘇妁及笄時所獲,銀絲穿珠,繡工繁複,算得上她穿過的衣裳裡最貴重華麗的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