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的,容落雲的身材暖了,耳畔被微燙的薄唇貼著,繃緊的弦悄悄一鬆。他窩在霍臨風的臂彎,枕著寬廣的肩膀,安穩地睡著了。

霍臨風一時微怔, 十七初掛帥,帳內策軍穩不成亂,出兵卻狂不成遏,殺得嗔怒瘋魔。勝後帶兵屠城,不管老幼婦孺, 見活的便殺,未防野草又生、季子長成,將那一城池屠得幾為荒地。

陳若吟便說:“啟稟皇上,霍將軍的才調不輸其兄驚海,而邊關總不必有兩位鎮邊大將軍。故依臣所見,無妨讓霍將軍留於關內,發揮雄圖。”

滿庭官員跪地齊呼,賀大雍,賀天子,慣有的朝堂法則。呼聲畢,一人出列,道:“皇上,霍將軍勇猛善戰,實在是不成多得的人才。”

容落雲如木雕泥塑,遲緩地行動,倚著他,粘著他,在湖中時當他是塊浮木,現在當他是暖身的熱炭。

這會子,拂塵宴纔算真真正正地開端,金石絲竹洋洋盈耳,溫酒百杯談笑風生。熱烈至深夜,成帝微醺困懶,一離殿,結束了,滿目杯盤狼籍。

條分縷析,利弊起因列得一清二楚,全等天子決計。成帝斂目,似是暗忖其言,這空地,陳若吟一哂:“太傅所言,非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乾嶺再遠也是大雍的地盤,江湖人再凶蠻也要受朝廷的管束。何況,其他官員怎能與定北侯之子相較?霍將軍早封少年豪傑,軍功卓著,會對於不了戔戔江湖人?”

成帝道:“但說無妨。”

這輕描淡寫的兩句話,為此行撥雲見日,霍臨風萬語千言卡在咽處,如鯁在喉。他屈膝複跪:“微臣但憑皇上叮嚀,萬死不辭。”一晃,瞧見霍釗緊握的拳頭。

此為防盜章, 訂閱不敷則36小時後規複。  成帝不覺得然:“侯爺那裡話。”目光輕轉,挪至霍臨風身上打量, “你這惡劣小兒怒削莫賀魯首級,其英勇早傳到長安了。霍將軍, 本年多大了?”

霍臨風忽覺怠倦,晨昏苦戰尚且英勇,現在卻格外怠倦。他道:“皇上,臣恐尷尬重擔。”

靜候好久, 霍臨風答:“回皇上, 微臣本年二十有三。”

隔著腰肢款擺的舞姬,看不清楚。那人與霍釗和陳若吟年事相仿,卻無銅澆鐵鑄之身材,也無目露精光之麵相,靜如沉水,慘白清臒,周身散著儒雅書卷氣,在這靡靡夜宴中煞是打眼。

座上天子撫掌笑言, 像說一件趣事。

飲醉者眾,復甦者甚少,同出門,霍門父子與沈問道趕上,皎皎月下,卻也是宮牆當中,便雙雙嚥下些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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