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錚骨碌起來,揉揉眼,伸手為霍臨風換衣。他縱起鼻尖嗅了嗅,再靠近一聞:“少爺,你身上好香,一股女人味兒。”
霍臨風對勁地點點頭,拾撿鐵蒺藜,而後退居樹下悄悄倚住。太陽一寸寸西沉,紅熱霞光如百鳳噬天,殘暴熏燎得睜不開眼睛。
霍臨風直直地立著,像軍中站崗的哨衛,目光亦直直的,像現在湛藍天幕裡的太陽。他盯著容落雲鼓起的臉頰,明白掌心果核的由來,頓覺燙手。
霍臨風卻未聽,目光越向刁玉良身後。小河接連,一截木道搭著河心小屋,屋旁築草亭,雕欄晾曬著幾件少年衣裳。他獵奇道:“你住這兒?”
霍臨風唯恐遭殃,漸退至門內,耳廓一動忽聞異狀。兩枚深棕暗器飛來,他迅猛回身吃緊截住,攤開,卻見兩顆果核靜躺掌心,還濕漉漉的。
杜錚忿忿然,將濕褲子一甩立起家,衝到床邊對霍臨風瞋目而視。霍臨風一驚,朝裡挪挪,覺得這白癡中了邪。
霍臨風端坐馬背, 鞍上跨著承擔兩隻, 上馬牽韁與對方同業。他素無哄孩童之樂, 委宛推波:“宮主不必管我, 彆遲誤你的閒事。”
塞北城中有一食肆名“濯沙居”,是霍臨風最愛好去的,他道:“偏僻小島罷了,師父乃歸隱遊俠,年初仙逝,我便朝著南一起走馬觀花。”
嘩啦!舟旁水花四濺,刁玉良從水底冒出,一把攀住舟沿兒。霍臨風驀地一驚,顧不得揩去水珠,擒住對方手臂欲往上提。刁玉良卻沉水,靈如魚快如蛟,於水底鞭策小舟。
容落雲默唸,樁子比人少呢。
容落雲接住,不甚珍惜這張精雕細琢的頭麵,胡亂蹭了蹭。
杜錚再不敢問,心中卻不平,乾脆使上拉磨的力量擦背,深一道淺一道,幾乎擦掉霍臨風的舊疤。洗好,霍臨風上床,作勢補眠。
半晌,帷帳後的身材微微一動,如墨髮絲傾瀉,容落雲撩帳坐起。他早聞聲動靜,傾身扭臉,瞥見窗外的霍臨風。
路子小屋未停,搖去後山,霍臨風記得那邊是容落雲的彆苑。舟近河灘,登陸穿過一片密竹,便到了知名居。及至門外,霍臨風低頭與牆腳的山貓對上。
容落雲躍居樹乾,左腿伸直右腿輕晃,口銜一片嫩青葉,持續觀梅花樁之戰。
他覷向半敞的窗,身後陸準與刁玉追逐步遠,這一方靜了。踩過一地碎石,他隔著廊子停在窗外,窺見蜀錦被、輕紗帳,帳中探出一隻纏著帕子的手來,從小盒中捏了顆果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