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忱相邀,何況霍臨風欲博取信賴,因而欣然承諾。淨手換衣,隨刁玉良分開千機堂,堂外停著一輛小馬車。他駕車,沿一條長路朝宮門駛去,路子藏金閣,刁玉良納罕:“姓陸的纏死我也,本日怎的這般安生?”
霍臨風渾身放鬆,是以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撲,伸手扶車壁,但是還未觸及先胸口一痛。他忍住悶哼,布簾卻嚇到般散開落下,遮了春光,蔽了東風,一方狹小六合刹時暗淡。
容落雲未穿外袍,挽著袖口執子落子, 渾然圖便利的模樣。“八門克應——”他唸叨, 卻被屋外一串腳步聲打斷, 待來人拍門, 他煩道,“滾出去。”
揣摩遠了,他低頭訕訕地、有點羞地笑,不麵子。
湖水深難觸底,愈遊愈冷,近半柱香工夫才穿越至洞口。頃刻亮了,天藍水碧望不到頭,一團團紅鯉泛著光,如同吉祥。刁玉良說:“一人捉兩條,帶歸去給二哥。”
“二哥,”他問,“眼下我彆無他法,允我去劫道好不好?”
但報酬財死,甚麼災害能比窮災更痛苦?他反摟住容落雲,說:“二哥,我伶仃一人的確不當,若你陪我豈不是十拿九穩?”
容落雲眼神渙散,碧水而出,眼眶卻紅十足的,受了冷,受了驚,與大殺四方時天翻地覆,彷彿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
落水的一刹時,他的臉上赤色儘褪,周遭湖水將他淹冇,下墜著,下墜著,衣袍四蕩如同飄搖的浮萍。
遭人背後嚼舌,陸準鼻腔發癢:“——阿嚏!”
當真是條大的,八尺不足,一身鐵打骨肉,正死死地咬鉤不放。容落雲站起家用力拽,仍不可,謹慎翼翼地靠近半步,便膽怯得再不敢向前。
陸準一臉倉惶,沉默半晌道:“二哥,你說得定不會錯。”
好歹是侯府的少爺、塞北的將軍,談不上嬌生慣養,那也是丫環小廝、管家老嬤捧著的,霍臨風揉揉肩,不大歡暢地說:“宮主好凶,總對人又蹬又打。”
陡地,馬車向東轉彎,排擠到一塊頑石,車身狠狠地一顛。
這時霍臨風問道:“宮主,靈甚麼湯如何走?”
刁玉良嗐一聲,將霍臨風換下,霍臨風便返入車輿。四下逼仄,裡頭堆擠木桶竹竿,他那一雙長腿無處安設。
霍臨風未曾見如此景觀,定神四顧,無儘貪看。忽地肩頭一麻,竹竿正戳在他的穴位處,轉頭一瞧又是容落雲行凶。
杜錚熟門熟路,以平常來送換洗衣裳,或是拿些吃食。霍臨風躍下施令台:“白癡,怎的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