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一聲不吭,還是是垂手站著,等著王夫人先開口,內心來回揣測著王夫人的企圖。好半晌,王夫人道:“昨日在書院裡,是如何一回事兒?如何又扳連上了寶玉?你彆和我弄鬼兒,是寶玉的不是,還是彆的甚麼人,你說清楚了,就不乾你的事。不然先拿你!”
賈環笑著搖了點頭,在桌旁坐下來,等她沏了新茶來,捧在手裡悄悄地吹著,因問她:“如何想起來清算這些了?”
當時天氣暗淡,萬物覆蓋在淡灰色的煙霧中恍惚了表麵,天涯掛著幾點涼星,幽幽的玉輪從夕照的方向漸漸的上來了,他的房中點起了亮黃色的燭火,糊了新紗的窗屜也放了下來,廊下的鸚鵡八哥兒的籠子也罩上了。
賈環素知茗煙這個小子的浮滑,雖一貫並不敢鬨到他麵前來,下人們的抱怨卻影影綽綽聽了很多,皆說他驕橫放肆,仗勢欺人。隻是他也曉得以寶玉少年心性,同父異母的兄弟倒一定能有日日伴在身邊的親信人靠近。是以也不再勸,隻點頭道:“這些下人都是仆人的耳目手腳,天然要好生補綴教誨著,纔不至使長歪了。我們也聽過有那一等惡仆,或是給仆人丟臉,或是給仆人肇事,一番手腳,將仆人瞞得密不通風,等仆人發明,早已悔之晚矣。這些下人們不懂事,一貫是仆人受累的。”他一番話隱含勸諫之意,寶玉冰雪聰明,天然一點就通,隻笑道:“茗煙再不至於如許兒的。”賈環再無彆話了。這時秦鐘在前麵叫寶玉,兄弟二人就倉促彆過了。
賈環捧著熱茶,放鬆地倚著椅背,眼神漫無目標地滑過她身上,信口答道:“唔,霽月她媽病了,我做的主,叫她歸去照看她媽。”
賈環聞言,先是一驚,心想,好快的耳報神!隻不知是哪一個,是本身身邊的,還是寶玉身邊的?貳心機如電轉,轉眼就收束了心神,拿定了主張,用心笑道:“本來太太曉得了。本也不是甚麼大事,是寶玉哥哥怕太太聽了活力,纔不叫我們和太太說,究竟甚麼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