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娉婷正在房中與母親說著話,君文衍卻肝火沖沖走了出去。母女二人站起家來,君夫人道:“老爺何事肝火沖天?”她心機一轉,“莫非說巧兒的婚事有變麼?”
君夫人喃喃道:“想不到此人竟是如此鐵石心腸。”她眼眶微紅,眸中含著淚,“事到現在,這可叫我們巧兒此後如何做人?”她越說越是悲傷,不由哽咽道,“他為何不能發發善心,莫非真的要逼巧兒到死路上嗎?”
君嘉樹抹了抹眼淚,拉著何晏之的衣袖,孔殷道:“恩公,你快走吧!你可曉得,我爹他勃然大怒,竟然遷怒於你,要將你送官呢!”
何晏之是被一陣狠惡的拍門聲驚醒的。這一天來產生了太多的事,叫他愁悶不已,他本不想理睬,但是門外那人卻隻是不斷地拍打著房門。何晏之無法披衣起家,剛拉開門,君嘉樹便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一頭栽進了何晏之的懷裡。少年的神采慘白,渾身都在顫栗,何晏之皺眉道:“君公子,何事如此鎮靜?”
君嘉樹道:“我爹與錦州的太守、通判夙來有些友情,恩公,你如果到了官府,隻怕是百口莫辯了啊。”他俄然跪倒在地,哀哀道,“恩公!還請諒解我爹現在正值喪女之痛,一時胡塗才做了錯事,你不要怪他。”說著,他膝行向前了半步,抓住何晏之的手,誠心道,“我聽爹的意義,大抵是天亮今後就要報官,恩公,你快些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君娉婷閉上眼,引頸而上,存亡之間,心中竟模糊生出無端的恨意來。她恨何晏之的鐵石心腸,恨他的絕情拒婚,那人固然救了她的性命,卻不肯向身處絕境當中的她恩賜一絲憐憫,輕而易舉地便將她活下去的門路完整斬斷了。現在,茫茫大千天下,她除了這條死路,又能寄身那邊呢?
君嘉樹瞪大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眸中倒是驚悚和慌亂,他緊握住何晏之的小臂,顫聲道:“恩……恩公……我姊姊她……她……她吊頸他殺而死了……”
何晏之頭痛不已,心中不由地叫苦:我那裡要你們報甚麼恩,隻要穩定點鴛鴦譜便是謝天謝地了,他連連擺手:“君蜜斯如此大禮鄙人怎敢當?鄙人不過是偶爾碰到那群強梁,偶然當中救了你們姐弟二人罷了。”他決計將“偶然當中”幾個字減輕了語氣,又道,“伯父的厚意,鄙人實在是心領了,亦但願君蜜斯能另覓良緣,伉儷恩愛,白首偕老,這纔不枉我救了蜜斯一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