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問:“他們都搬到那裡去了?”
白叟提及了當年的便工隊、土改,提及了抗日戰役,提及當年分地步,鬥地主,劃出三六九等的成分,地主、富農、中農、下中農、貧農、雇農,田德生家是貧農,上麵姓郭的那家是富農。……這些事他記得清清楚楚。
我問他:“人們都走了,那你為甚麼不搬走?”
白叟說:“娃家要讀書,冇黌舍了,人要看病,冇衛生所了,甚麼都冇了,撤併了,不走不可啊,不走,小孩家冇書念,要當文盲。”
無庸置疑,用不了幾年,這幾戶村民也不存在了,這麼斑斕的處所將成為一片死寂,當時再來,怕是連討碗冷水喝的處所都冇有了。這一帶通路,通電,電視能收到十六個台,吃得是山泉水——那是都會人需求費錢才氣喝到的水,且不消挑,都自來化了。地盤肥饒,環境美好,國度打消了農業稅,農夫的餬口算不上小康,卻也自給自足,豐衣足食,按前人的抱負,達到了“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老子語),但是村民還是挑選了背井離鄉……這些村莊再過幾年,將不再被人想起,輿圖上也不再有它們的名字。或許過幾十年再轉頭看時,才氣曉得如許做是對還是錯,但是更或許曉得對錯的時候已經為時太晚。很多古村莊,不說彆的,單就那幾百年的汗青和唐詩宋詞裡的美學意蘊,其代價就冇法估計,且是不成仿照也不成再生。
吳成龍坐在房簷下的石頭上,身邊放著一支柺杖。一隻小花狗對著我們發瘋地叫著,仆人再三安撫才垂垂安靜下來。
我問他:“你一小我住在這裡不驚駭嗎?”
提及半村,後龕村的李村長奉告我說,一個洛陽的畫家長年住在那邊寫生畫畫,有十多年了,俄然有一天發明村莊被拆毀了,差一點哭出來,急得直頓腳……
後溝村坐落在大山腳下,抱穀掩境,穩氣藏風,四山陡絕,峰巒聳翠,一副養在深閨人不識的氣度。固然已是殘垣斷壁,還是透著美不堪收的神韻。那種美是和大天然高度和諧的調和之美,一如古畫裡的意境,讓人遐想起唐詩宋詞元曲小令,孤村,小溪,青山,石徑,石板房,石牆,喧鬨,安寧……渾然天成的“詩意棲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