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緩緩沉重,茯若帶著宮女出了永安宮,神采凜然的行在長街上。時不時,寒鴉撲棱棱飛過,在夜空餘下一聲淒絕的叫聲,更加凸顯了宮裡深夜的肅殺。
昭惠太後在長樂宮內殿緩緩點了一支水煙,隻是悄悄笑道:“這宮裡怕是要有一場腥風血雨了。”
玉璃冷聲笑道:“饒是如此,臣妾乃是太子的生母,太子自會同臣妾更會靠近。且饒是皇後孃娘乃是正宮又如何,娘娘博古通今殊不知孝武太後典故。這孝武太後馬氏乃是太宗天子正妻,然太宗與馬氏無後,皇位便傳予了高宗天子,太宗高宗二人乃是叔侄,高宗天子生母宣順皇後孫氏乃是惠宗正妻純惠皇後劉氏的浣衣宮女,因著稍有姿色被惠宗臨幸,故而有了高宗,而她亦母憑子貴封了個昭媛。今後,高宗繼位,便尊了伯母馬氏為孝武太後,生母孫氏為宣順太後。然兩宮時有反麵,高宗天子最後隻以孝武太後身子需靜養為由,將馬氏送去西京行宮。而後宮便全然成了孫氏一人的天下。且孫氏太後愛好權勢,自高宗即位便垂簾聽政六年。且又睚眥必報,在馬氏於西京行宮薨逝後,竟將馬氏一族悉數放逐西北苦寒之地。直至百餘年後,世宗當政才恕了馬氏一族的委曲。
玉璃聞了,隻是迎上了茯若的噬人的狠辣目光,隻是緩聲道:“臣妾明白,且臣妾也一向盼望著,這宮裡頭皇後與皇貴妃隻存其一便可。”
安尚儀到底深沉純熟,隻是冷靜不語,使了使眼色給一旁的小宮女,小宮女便去將茯若的金飾珠寶拿來,隨後,寶帶隻上前給茯若打扮。寶帶隻是對著安尚儀笑道:“到底不愧是在行宮裡做事做老了的,教唆下人的時候竟連話也不消說一句。”因著寶帶乃是茯若一向帶在身邊的服侍,且她現在也是鳳儀宮的掌事宮女。安尚儀天然是要給她幾分麵子,隻是淡淡道:“如果胡塗無能,怎能坐得這尚儀之位。”
茯若全然不加理睬,隻是自顧自的笑道:“憑你的兒子乃是皇太子又是如何?本宮纔是正宮皇後,在祖宗家法眼裡,你的兒子獨一的母親隻要本宮一人罷了。”
茯若嘲笑兩聲,道:“本宮亦是明白皇貴妃心中所思,現在皇上最是寵幸婕妤蕭氏,皇貴妃昔年的榮寵悉數給了她人。皇貴妃朝中權勢現在也是不穩了,如果再不尋個指靠,隻怕今後便要難做了。”
玉璃聞了茯若的調侃,臉上笑意更甚,隻是淡淡道:“皇後孃娘得寵多年,現在不也仍舊這般度日,本宮好歹專寵了那麼些年,且本宮的兒子還是太子,將來如果太子即位,本宮便是聖母皇太後,細細思考本宮這平生亦不算的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