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笙將嘴角的弧度保持得恰到好處,卻聽皇後笑著娓娓道,“當年我在閨中便識得昭陽,也算是手帕之交。她當時候最是調皮,偏又極會玩。我記得她有一整套香譜,倒是她本身嘗試了各種調香之法記錄下來的,裡頭寫瞭然甚麼樣的味道該配甚麼色綵衣裳,還要配著當日的表情……這也還罷了,偏她那會兒還未及笄就敢騎馬,厥後竟連性子酷烈的伊犁馬都能被她順服。因公主不準她去秦淮河上泛舟,她乾脆就讓人在自家的花圃裡建了一個畫舫,每日邀了我們坐在舫中,白日喝茶聽曲,晚間把酒對月,當真風趣的緊。可惜金陵的公主府邸好久未曾有人住過了,你年紀小,想必也冇有去過。”
皇後笑過一陣,又道,“會昌十年萬壽節時,公主曾上京來的,當時節元笙做甚麼呢,我記得並冇瞥見你。”
周元笙看那酥酪光彩如霜如雪,非常誘人,忽聽得周仲瑩低低驚呼一聲,衝口道,“是酪兒,臣女正想吃這個,又苦於不曉得如何開口呢。”她麵上微微一紅,雙頰上便如貼了兩瓣桃花普通,粉嫩敬愛。
一時內臣去了,皇後表情愉悅,話也多了起來,殿中自是歡聲笑語不竭,又兼周仲瑩語笑嫣然,聲音靈動,遠遠聽上去便好似碎珠滾玉普通清脆活潑。又談笑了一陣,另有內臣出去稟道,“皇上纔剛和閣臣們議完事,這就起駕柔儀殿,並叮嚀了本日午膳擺在娘娘這裡。”
見她怔忡不語,皇後便笑道,“當時她纔剛出世冇多久,這古怪名字還是昭陽的主張,也不知她那會子是不是正看唐人傳奇著了迷。看這孩子剛纔的神情便知這小字也冇再用過,想來公主也嫌過於刁鑽呢。”
皇後點頭道,“曉得了。”周元笙端起茶盞,以盞掩麵之際偷眼去瞧皇後,見她麵上安靜如常,並無剛纔聽了太子那番話以後的高興,當即悄悄一笑,複又放下茶盞。
天子突發慨歎,皇後亦跟著唏噓一陣,那段夫人久未插話,見此良機,便再度起家言明辭職之意。帝後也不虛留,當即準了。幸而拜彆之時不必再行大禮,周元笙才得以於起家、蹲身、複興身的過程裡覷見天子真顏。
皇後“哦”了一聲,輕歎道,“倒是可惜了。”周元笙不解她可惜甚麼,天然也不便多問,餘光瞥見段夫人纖纖十指皆已藏於袖中,倒也無從曉得是否還在顫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