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渝眼中這纔有了笑意:“看起來像是瘦了些,不過精力還好。上回我去見他,他在看《春秋》,說是看出了新意,還輪作了好幾篇策論。拿了一篇給我看,你也曉得,我夙來不在筆墨上頭留意的,也不曉得這策論作得好是不好,隻是字倒是有了長進,更加圓融了。”林珩淡淡一笑,這便好,他看得破,內心也歡愉些,免得悶憋。“你還會賞鑒了?這字好不好,你都看得出來了?”林珩放下心來,纔有表情打趣齊渝。
義忠親王尚不是頭一回摧辱大臣王公了,以往雖未曾脫手,但也嘗因為政見分歧抑或表情不佳,便肆意挖苦朝中官員,把好些人氣得羞憤欲死。以往世人看在熙成帝愛重義忠親王的份上,忍氣吞聲,多數隻群情義忠親王“性子倨傲”“廉潔直言”,另有好些樸直的官員賞識其勇於直言的風骨。但其毆打朝臣這事一出,義忠親王頓時就失了朝野大半民氣,民氣都散了,義忠親王即便還是有親信大臣支撐,也不成氣候了。
為著這事,朝中的一半清流都惡了義忠親王,暗裡紛繁說叛逆忠親王如此行事,睚眥必報、傲慢悖行,絕非仁君之象。須知,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寇仇。何況義忠親王尚且不是君,連儲君都不是,就敢如此隨便摧辱朝臣,今後如果得登大寶,豈不是要將群臣作踐到泥裡去?要曉得,略微麵子一點的人家都不會隨便吵架奴婢,更何況朝臣之於君主遠非奴婢之於仆人可比。待奴婢尚且要刻薄,待大臣更不必說了。
為著皇後母子三人的退路,承恩公真是愁白了頭,再這麼任著義忠親王上躥下跳,難保哪一日就惹怒了陛下。他這位天子姐夫最是眼裡揉不得沙的性子,現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未幾計算,並不是他真的就不作計算,隻怕是內心頭一筆條記取,等著秋後算賬呢。到了那日,義忠親王隻怕現在登很多高,到時就會跌很多重,恐怕還要扳連到皇後和八皇子。好賴皇後是他的遠親姐姐,從小兒一塊長大的情分,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如何也撇不開的血脈嫡親。皇後倒了,齊家也得不了甚麼好。
齊渝神采鬱鬱寡歡,說著聲音便降落了下來。林珩聽著一驚,又見他說得語焉不詳,不免焦炙問道:“他如何不便出來?我如何未曾傳聞,何時的事?”聽起來,倒像是褚鉞被禁足在王府中。齊渝見他不知情,也有幾分訝異,語帶光榮道:“許是曉得的人未幾。這一兩年阿臻不是跟著信王爺當差麼,說是前兒有一件差事冇辦好,王爺發落了他幾句,讓他回府裡好好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