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個走著路,說著話,不感覺太陽星墜,但見:焰焰斜輝返照,天涯天涯歸雲。千出鳥雀噪聲頻,覓宿投林成陣。野獸雙雙對對,回窩族族群群。一勾新月破傍晚,萬點明星光暈。
好猴王,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氣,叫“變!”變作一把盟主尖刀,從那虎腹上挑開皮,往下一剝,剝下個囫圇皮來,剁去了爪甲,割下頭來,割個四四方方一塊皋比,提起來,量了一量道:“闊了些兒,一幅可作兩幅。”拿過刀來,又裁為兩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圍在腰間,路旁揪了一條葛藤,緊緊束定,遮了下體道:“師父,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針線,再縫不遲。”
孫悟空瞧見老虎在路旁歡樂道:“師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與我的。”
老者道:“我癡長一百三十歲了。”
卻被孫悟空照頭一棒,就打的腦漿迸萬點桃紅,牙齒噴幾點玉塊。
孫悟空道:“師父莫管我,我自有措置。”
;
不過,金蟬子在乎的則是彆的一件事情,孫悟空當年大鬨天宮的披掛去了那邊?戴鳳尾紫金冠、鎖子黃金甲、藕絲步雲鞋、赭黃袍都是上等寶貝,緣何一件都不在了。
放下行李,耳朵裡拔出一個針兒,迎著風,幌一幌,本來是個碗來粗細一條鐵棒。他拿在手中,笑道:“這寶貝,五百餘年未曾用著他,今曰拿出來掙件衣服兒穿穿。”
老者道:“這廝胡說!你在那邊住?我在那邊住?我來你麵前扒柴挑菜!”
金蟬子拿眼看去,看著那處不像平凡人家,也未幾言,策馬而行,徑奔人家,到了莊院前上馬。
孫悟空笑道:“師父,你不曉得。我這棍,本是東洋大海龍宮裡得來的,喚做銀河鎮底神珍鐵,又喚做快意金箍棒。當年大反天宮,甚是虧他。隨身竄改,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剛纔變做一個繡花針兒模樣,收在耳內矣。但用時,方可取出。”
金蟬子又問道:“方纔那隻虎見了你,如何就不動動,讓安閒打他,何說?”
你看他拽開步,迎著猛虎,道聲“業畜!那邊去!”那隻虎蹲著身,伏在灰塵,動也不敢動動。
那邊麵有一老者,扶筇而出,呼喇的開了門,瞥見孫悟空這般惡相,腰繫著一塊皋比,好似個雷公模樣,唬得腳軟身麻,口出譫語道:“鬼來了!鬼來了!”
金蟬子微微一笑,人年青之時與大哥不同多麼之大?孫悟空如何識得這老者?孫悟空麵貌奇特,百年穩定,平凡人瞧見,必定影象深切,如何會認不出來?恰好這老者記不住,此中必有蹊蹺,也不插言,靜聽一猴一人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