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腔調漸有暖和,溫放之才鬆一口氣,繼而便連連點頭:“是是,父親所言恰是!駙馬調用得宜,善恤於眾,所率將士俱都、俱都心折敬佩,勇為效命。”
“放膽去言,羯奴凶兵都難傷我輩壯誌,汝家老父又非世仇,莫非還會生啖你的血肉!”
“不必不必,既已從於軍旅,便應被甲枕戈待戰,不成耽於安閒!”
樓內不乏溫氏弟子,聽到溫嶠雖在斥罵,但神態間倒是憂色盎然,當即便也都笑語道:“江北一戰,確是奮發民氣,郎君幼衝之年,能履險而歸,已是幸事。少年意氣,足堪誇言。”
“遊子歸家,風景已有竄改,也真是讓人不乏感念。”
“二郎你要快快長大,今後奔馳南北,才知六合之大,遠非庭中一隅。花木之類,那都是童兒閒戲,阿兄已經不愛。來來,我這裡有給你禮貨,那是我在塗中戰地親截翠竹給你做的竹馬。江北之竹,生於苦寒,善於動亂,那是遠比江東要堅固很多!”
溫放之連連擺手,這時候酒保捧著湯藥趨行入內,他忙不迭上前奉藥,待見父親鬢角已有白髮,額間也不乏皺紋,心內便覺一酸,動情道:“兒今次歸都報捷,隻能短居旬日,稍後便要再歸軍陣。不能膝前奉安,請父親必然善養此身,待兒捷報頻傳!”
待到一行人到了自家門前,門庭內待客家人看到溫放以後,已是笑逐顏開,喝彩雀躍,有的突入府中報信,有的則直衝下來驅逐。
這甲衣略有陳腐,穿甲繩革或因浸血太多而成黑褐色,甲片上也不乏劈痕鑿痕,如何沖刷都有一股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味,並且披掛在身上略分歧體,行動一大裙甲便要碰撞腳背。
溫放之倒不知家人們如何腹誹,歎言半晌而後便策馬入坊。坊內風景倒無多少竄改,寬廣的街巷車駕來往不竭,各家門庭儀仗也多顯赫,固然還是昔日風景,但表情畢竟分歧。
啪!
旁側家人們聽到這話,神情俱是出色,阿郎這番感慨,若不知內幕者聽到還覺得他們是離家多年、遠遊萬裡,但掰掰手指頭算不過離家未足一月,就連屐齒都還未見磨損呢!
烏衣巷因為權貴雲集,難作拆遷,以是格式竄改倒是不大。不過這裡也已經被高高的坊牆圍起,看起來與全部建康城坊販子然有序的格式非常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