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放之聽到這話,當即又乾笑兩聲,隻是那笑聲太澀,遠不及排練時那麼雄渾有力,他舔舔有些乾澀的嘴唇,驀地抬開端來,兜鍪複又落下,看不見父親模樣,反而膽量又大起來,當即便頓足道:“哈哈!猶記昔日父親驅我離家,惶惑如亡戶之犬,當日父親也未推測,孩兒能北上擊奴,載譽而歸吧……”
過江一趟,在溫放之心目中,江北雜草那都比江東富強很多,他扶住兜鍪拍拍溫式之肩膀,有些心虛的說道:“你可不要覺得阿兄過江,隻是給你截竹做竹馬,阿兄忙得很,所率兵士太多,呃……你自去玩耍吧,我還要去拜見父親,講一講道途見聞。”
此時在溫府中庭閣樓上,溫嶠正站在視窗探頭瞭望兒子,固然聽不清楚說話聲,但觀其奇特打扮並姿勢,也略能猜度其心態。他指著正往閣樓行來的兒子笑罵道:“這小兒過江一趟,歸家不乏狂態,若不知者,還道是甚麼大功歸家,實在可厭!”
一個薄衫少年自側廊衝出,一邊叫喚著一邊對溫放之揮手打號召,恰是溫放之的兄弟溫式之。
溫放之倒不知家人們如何腹誹,歎言半晌而後便策馬入坊。坊內風景倒無多少竄改,寬廣的街巷車駕來往不竭,各家門庭儀仗也多顯赫,固然還是昔日風景,但表情畢竟分歧。
溫放之行到烏衣巷口,看到已經修建起來的坊門以及還在施工的坊牆,忍不住勒馬停頓下來,感慨說道。
“放膽去言,羯奴凶兵都難傷我輩壯誌,汝家老父又非世仇,莫非還會生啖你的血肉!”
“阿兄,阿兄!你終究歸家了,年前我們共植花木,終究抽出新芽!”
“不必不必,既已從於軍旅,便應被甲枕戈待戰,不成耽於安閒!”
“二郎你要快快長大,今後奔馳南北,才知六合之大,遠非庭中一隅。花木之類,那都是童兒閒戲,阿兄已經不愛。來來,我這裡有給你禮貨,那是我在塗中戰地親截翠竹給你做的竹馬。江北之竹,生於苦寒,善於動亂,那是遠比江東要堅固很多!”
“如何不笑了?”
“不敢,不敢!都是劣友陷我,兒怎敢小覷親長!”
但溫放之仍然鐘愛此甲,因為這甲上自帶故事,代表著他江北初戰那一段慷慨激昂的光陰。固然細思起來也冇有那麼慷慨,畢竟他年紀太小,比沈雲還小了兩歲,一向被圈在堡壘裡比及打掃疆場時才被放出來做雜兵利用……但精力是慷慨的,表情也是激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