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們也看到溫放之這衣甲太不稱身,一邊簇擁他往內去,一邊大聲叮嚀仆人做事。
聽到父親腔調漸有暖和,溫放之才鬆一口氣,繼而便連連點頭:“是是,父親所言恰是!駙馬調用得宜,善恤於眾,所率將士俱都、俱都心折敬佩,勇為效命。”
“放膽去言,羯奴凶兵都難傷我輩壯誌,汝家老父又非世仇,莫非還會生啖你的血肉!”
“不敢,不敢!都是劣友陷我,兒怎敢小覷親長!”
溫放之聽到這話,當即又乾笑兩聲,隻是那笑聲太澀,遠不及排練時那麼雄渾有力,他舔舔有些乾澀的嘴唇,驀地抬開端來,兜鍪複又落下,看不見父親模樣,反而膽量又大起來,當即便頓足道:“哈哈!猶記昔日父親驅我離家,惶惑如亡戶之犬,當日父親也未推測,孩兒能北上擊奴,載譽而歸吧……”
腦海中迴盪起庾曼之的鼓勵之語,溫放之複又鬥誌滿滿,舉頭闊步行入樓內,口中已是哈哈大笑起來,隻是行入廳內看到半臥榻上的父親後,笑聲複又戛但是止。
“我返來……”
溫嶠聞言後,已是哈哈一笑,擺手道:“諸位暫請退下吧,這小兒噱態,實在有礙觀瞻。”
溫放之馬鞭一揚對家人們打聲號召,繼而作勢要翻身上馬,冇想到行動太大,胯下戰馬驀地一衝,一個趔趄複又跌落回馬背上。貳心不足悸攥住馬鞍,待到家人們拉住了馬韁穩住馬匹,纔在人攙扶下謹慎翼翼下了馬。
過江一趟,在溫放之心目中,江北雜草那都比江東富強很多,他扶住兜鍪拍拍溫式之肩膀,有些心虛的說道:“你可不要覺得阿兄過江,隻是給你截竹做竹馬,阿兄忙得很,所率兵士太多,呃……你自去玩耍吧,我還要去拜見父親,講一講道途見聞。”
這甲衣略有陳腐,穿甲繩革或因浸血太多而成黑褐色,甲片上也不乏劈痕鑿痕,如何沖刷都有一股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味,並且披掛在身上略分歧體,行動一大裙甲便要碰撞腳背。
“是阿郎,阿郎歸家了!”
旁側家人們聽到這話,神情俱是出色,阿郎這番感慨,若不知內幕者聽到還覺得他們是離家多年、遠遊萬裡,但掰掰手指頭算不過離家未足一月,就連屐齒都還未見磨損呢!
“快快備下熱湯新衫,給阿郎卸甲沐浴換衣!”
但溫放之仍然鐘愛此甲,因為這甲上自帶故事,代表著他江北初戰那一段慷慨激昂的光陰。固然細思起來也冇有那麼慷慨,畢竟他年紀太小,比沈雲還小了兩歲,一向被圈在堡壘裡比及打掃疆場時才被放出來做雜兵利用……但精力是慷慨的,表情也是激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