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平家中大富,常日便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口腹之慾向來滿足。此時心氣鬱結,哪怕滿席珍羞,也難令他食慾大振,是以隻是輕啜一碗素羹,湯羹入口,其味卻寡淡,彷彿廚下忘了放鹽。
這是如何回事?
要征派雜調,那是不成能的!既然主官要邀買民氣,大師也是貧苦已久,就看你有冇有這個本領了!
嚴平更加不能淡定,隻感覺有一種詭計之力將他緊緊纏繞,視野禁不住望向另一側的沈恪。那幾戶人家反應固然出乎他的預感,但他也並不將之放在眼中,一群無足輕重的貨品罷了。但如果沈家也竄改風向態度,他就不得不慎重以對了。
嚴平一腳踢飛那鹽板,接著便雙眼赤紅,撲入廳中衝向上首的虞潭。
經此一事,嚴平更加看不起吳家,但眼下要聯絡村夫以對抗虞潭,是以再麵對這吳覓,嚴平便少有的作和顏悅色狀問道:“吳君家中調劑邇來可有好轉?”
太湖糖蟹,取金秋蟹膏最為肥美之時,蒸之泛紅,抹蜜漬酒密封窖藏,隨食隨取,可稱吳中風味之冠。餘者魚鮓、雞羹、鵝脯之類,俱為珍羞。
此時雖為夏季,並非風味最美之時,但此中意韻橫流,佐覺得餐,亦足暢快。
聽到這話,虞潭於席上舉杯向吳覓表示,而嚴平眼中卻已幾欲噴火,心中已經恨不能將這忘恩負義小人執之寸剮!
這時候,坐於上首的虞潭開口道:“本日調集諸位,本為一樁不情之請。我新履任,察知郡內職田未立,郡府諸公多有不便。但是府庫用度也難足週轉,是以想請諸位助我一臂,新春後盾我米糧三千斛,以饗郡府諸賢年內所缺。”
時下朝廷已無強力乾與處所財務,是以州郡以下各級外官俸給艱钜,惟許處所自籌。但如此一來,則就形成各地正賦以外雜調幾次,使民不堪其擾,生存難為。
因而沈恪一舉一動,都牽涉嚴平心絃。幸而這沈恪隻是靜坐,未發一語,這讓嚴平長長鬆了一口氣,幸虧局勢還未失控。固然不知虞潭用何手腕拉攏這幾戶人家,但隻要沈家如許的武力強宗仍能保持態度,嚴平便不害怕這些宵小的陰祟手腕!
“巧得很,我家亦有此意,若使吳君好夢落空,那可真是抱愧了。”
吳興久缺太守,嚴平雖為長史,但也隻要理碎務之任,卻無權措置這類大事,是以郡府各級屬官職田至今尚未分彆。虞潭上任今後,天然要把這件事提上議程,乃至為邀買民氣,竟然還要補足本年未行的缺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