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完了,她趕緊清算表情,拿著裝有半瓶油的油瓶往衚衕外走去。路上她把頭垂得低低的,躲著人走,即便遇見那些嘴裡不乾不淨的小青年,人家朝她吹口哨,她也不睬會,隻悶頭直走,一向走到隔壁八條衚衕。
趙湘捂了臉拔腿就跑了,哭著跑回了家。牛氏正在房裡痛罵:“滾那裡去了?你上前門大街打油呢?去了這半日,難不成是會情郎去了?到底是哪家的混賬?說出來,看我不打死他!”
趙湘滿腹怨氣地接過那五個銅錢,低頭道:“您昨兒不是說那油不好吃麼?”
牛氏思疑地看著她:“熬藥你不會麼?叫佩兒去!”
霍知良也認出了趙湘,他低頭不睬,隻對霍太太說:“母親上車吧?”
這麼想著,她就回身去摸腰間的鑰匙串,把身邊的小炕櫃開了,從裡頭數出十個銅錢來,想了想,又放歸去五個,才遞給了孫女:“先打一點油吧,用完了再叫佩兒去買。”又迷惑地問:“侯府不是給我們送了一大罈子油過來麼?如何?用完了?”
趙湘心中一動。
那日佩兒膽戰心驚地出門買藥,返來時就在隔壁綿花八條衚衕瞥見了他們。他們彷彿是來拜訪甚麼人的,霍家兒子駕著一輛小馬車,車上隻坐了霍太太一人,在綿花八條一戶人家門前停下。那家有個孩子出來開門,非常歡暢地把他們迎出來了。
歸正現在她受祖母拖累,名聲已經跌到灰塵裡了,富朱紫家的公子哥兒另有幾個能看上本身的?比擬之下,霍知良卻與本身門當戶對。誰也彆嫌棄誰。如果能趁機擺脫了祖母,倒也是本身的福分。
那包東西不是她們帶來的,是前任租客留下。當日她剛搬出去時,曾經想要把屋裡統統的襤褸都扔出去,被鄰居的老太太罵了,指著那包藥說,那是毒藥,前任租客買來毒死老鼠的,讓她彆亂扔,害了路過的貓貓狗狗。她就順手放在了窗台上。
她等了起碼有一盞茶的工夫,那門纔開了,霍家母子在一名中年婦人的護送下走了出來。那名婦人還拉著霍太太的手說:“親家放心。等孩子出了孝,我必然托人把她送去。你們能今後離了這地兒,也是件功德。”說著就哽咽起來了。
趙湘羞得幾近無地自容,甚麼話都說不出口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霍知良駕馬車載著母親分開。等他們消逝在衚衕口外,她回過甚,正對上方纔被霍太太稱為親家的那名婦人,才發明對方有些眼熟。細心一想,卻也是個犯官的家眷,丈夫是姓王的,疇前也曾官至五品吏部郎中,是穎王的跟隨者中一個小人物。他家長女本身也見過,比霍知良要足足大上三歲,麵貌中等,倒是有些賢能名聲。趙湘一貫是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的,難不成霍知良竟是與此女訂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