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聲哭泣,彷彿在訴說著無儘的哀傷。沈墨瞳悄悄地摩挲著青銅鑰匙的紋路,鑰匙俄然微微震顫,裂縫中排泄銀粉色的樹脂。那氣味,與二十年前阿阮織布時所用的觀音淚一模一樣,彷彿時候的循環又將開啟新的篇章。
小魚眼中閃過一絲斷交,腕間的金印爆出刺目強光,血痣刹時裂成此岸斑紋。她反手緊緊抓住傀絲,銀絲從她的肌膚下如暴雨般迸射而出,在空中敏捷拚出《三生衣》的殘頁:「以血飼淵,可鎮梵瞳」。血珠墜入銅柱的頃刻,海底傳來一陣如山崩般的轟鳴——三百根銅柱同時崩塌,怨氣如澎湃的黑潮般奔湧而出,化作無數雙頭蜈蚣,張牙舞爪地撲向三人。
阿樵眼中閃過一絲氣憤,刀鋒毫不躊躇地貫穿了她的心口。黑血如噴泉般噴濺在《三生衣》的殘頁上,泛黃的紙麵上閃現出阿阮的血書:「阿樵,真正的鎖眼……在你內心」。筆跡很快被血漬暈染,模糊可見皮下流動的銀絲——那竟是蘇錦娘用傀絲繡出的圈套,如同一個冇法擺脫的樊籠。
就在這時,青銅棺轟然翻開,鹹澀的海水如猛獸般灌入棺內。阿阮的虛影緩緩閃現,斷指處的銀絲纏住阿樵的心口,聲音帶著一絲怠倦與無法:“當年我剜心飼鎖,換你一線朝氣……現在,該你選了。”
阿樵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柴刀如閃電般劈向霧氣。但是,刀刃卻被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呆滯在空中,轉動不得。霧氣如一條條猙獰的毒蛇,敏捷纏住他的右臂,與此同時,他的右眼金紋俄然傳來一陣劇痛——那是沈墨瞳贈送他的梵瞳殘力在作怪。他的視野刹時被強行拖入一個赤色的幻景當中:
海霧如濃稠的墨汁,裹挾著鹹腥氣緩緩漫過焦灘。插在沙地中的青銅鑰匙,裂縫處排泄暗紅的血珠,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詭譎而明麗的光芒。阿樵緊緊地用指節抵住鑰匙邊沿,腕骨因過分用力而微微發白,暴起的青筋如扭曲的蚯蚓。三日前剜目所留下的幻痛,還是在他的神經中如鬼怪般遊走,右眼金紋所帶來的灼燒感,讓他不由想起沈墨瞳那碎裂的左眼。那日,淡金的血液濺落在他手背上,那滾燙的溫度,竟比辛辣的忘川釀更加灼人,彷彿要將他的靈魂都一併灼燒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