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懂圓融,不免死得早。銀河站在月洞門前瞭望,看院裡梧桐樹上築起的龐大鳥巢,本來不止鳳凰喜好棲於梧桐,老鴰也喜好。
江城子靠著牆根兒抬頭看,拿肩一頂金瓷,“你猜猜我不消借力,能不能一氣兒蹦疇昔?”
蘭初唔了聲,和她大眼瞪小眼。
銀河倒不感覺時候難過,明天來也是例行公事,就算公主不見,該如何辦還是如何辦。這麼多年,鮮少有工夫曬曬宮外的太陽,和樓越亭說話,說說小時候那些趣事啊,談起之前的光陰,隔著山海似的。
“這對叔嫂倒是不揹人。”江城子望著高二爺的背影,感慨不已,“高駙馬骸骨未寒,就叫兄弟撬了牆角,這會兒八成坐在望鄉台上哭呢吧!”
甚麼都不必說了,都是明擺的事兒了。她窘得很,回身洗臉打扮,換上官袍扣上暖帽,和蘭初交代一聲倉促出了命婦院。
堂室涼如水,肅立不動,幾近要叫人打擺子。等了好久,終究盼來了她的收場白,她說:“藍大人在時,諸位千戶都是辦差的妙手。現現在控戎司換了掌舵的,諸位千戶空有報效朝廷的心,也無出山表示的機遇。好刀擱久了,是會鈍的,我冷眼旁觀了五年,對諸位的境遇非常憐憫。”
她說冇有,“我冇下過炕。”
銀河乾乾笑了笑,公然是冇讀過書的糙人,話說得直白,但交誼還是逼真的。
“都是這想頭兒?”她拿眼睛一一核閱那些千戶,瞥見的是一溜不動如山的剛烈意誌。她悄悄鬆了口氣,點頭道,“既這麼,轉頭我去和批示使討人。公主府上的案子疑點重重,我要重查。南大人部下那幾位千戶都忙虧空案去了,我也不美意義半途調人,還是老幾位受累吧,我料南大人也不會不承諾。”
她侃侃而談,心中有成算,又剛正式加了官,眉眼間儘是意氣風發的豪放。
“你懂甚麼,當初的藍家軍名聲赫赫,要不是藍競倒了台,這幫人隨便拉出一個來,都能上五軍都督府任僉事。南玉書為了培植本身的權勢,又怕這些人和他分歧心,成心把他們撂在一旁。我在控戎司這幾年,就冇見他們受命辦過一件差事,端莊破過一樁案子。好好的人才,整白天在衙門無所事事,和那些番子為伍,看看門兒,擦擦兵器,你道他們內心甚麼滋味?我這回是救他們出泥塘,知遇之恩和財帛佈施不一樣,他們內心且要感激我。越是感激,越是忠心,我手裡就缺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