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楫瞥了一眼高儀,欲言又止。
高拱一揚手:“寧肯把吳孔性調出,也要讓查誌隆複任安慶知府!”
“即便處所官有罪,亦不當同時並論,先正兵變之罪再說。”高拱以不容回嘴的語氣道,“詳細到安慶之事,查誌隆並無激變之情,反而有循良之政。若不讓查誌隆複職,則那些個叛卒謀去知府之計豈不得逞?百姓豈不大失所望?此非戡亂安民之道!查誌隆複職,可令奸惡之誌懾而國法張,閭裡之情通而國恩洽,使天下皆知朝廷威有必伸,非一毫所可撓;明有必照,非一毫所可眩。不唯可振一時之紀綱,而萬世之紀綱由此可振;不唯可安一府之民氣,而天下之民氣由此安之,其於治道所關非細。”
高拱打斷劉自強:“不要說過程,隻說結論!”
高拱又問:“查誌隆詢問過了嗎?”
“到底因何起變,張誌學那幫人甚麼說辭?”高拱詰問。
高儀道:“新鄭,就按你說的辦,我無異同。”
“查知府冤枉啊――”人群中響起一片哭喊聲,“讓查知府回安慶去!”
“啪”地一聲,高拱拍案而起,大聲道:“守備寺人張宏何故上本參查誌隆?他得了甚麼好處?!”
“無妨事,你照直說就是了。”高拱一揚手道。
“查誌隆前日剛逮到,昨日問過兩次,隻說是被誣告。”劉自強答。
半個多月來,高拱很少回家。昨日,內閣公本交韓楫送張居正列名,一件大事總算有了眉目,他方回家沐浴換衣。一大早,他的肩輿就上了長安街,快進長安右門時,天已大亮,高福瞥見火線不遠處,路旁黑壓壓跪著一群人,模糊約約還能夠聽到號哭聲。
高儀一臉茫然地看著高拱:“新鄭,不必這麼叫真兒吧?”
“稟元翁,”劉自強道,“此番逮張誌學等二十三人下刑部獄,三法司會勘,供詞前後幾次,相互衝突,甚費周章。”
高儀接言道:“事有蹊蹺。李邦珍言查誌隆並非擅離職守潛入南京;而是遵憲令去南京向兵部稟報的,王之誥也證明瞭這一點。張佳胤又力言查誌隆因獲咎從‘邏卒為盜’中贏利的軍官而被誣告,還說詔逮查誌隆而老幼悲號,賢聲在郡邑。巡按禦史劉日睿也站出來替查誌隆辯白。可守備張寺人與查誌隆有何過節,會誣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