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能正法者,非不可法也。”高拱道,“彼時也有叛卒受刑者,可真正禍首禍首,卻清閒法外,隻是找幾個肮臟之流做替罪羊以圖了事。此非叛卒知之,天下人無不知之。正因如此,惡類敢效尤矣!今是何時,尚敢如此!毫不能圖了事而襲故套。要拿京來問,查個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不管觸及到誰,必一查到底,不唯嚴懲任務者,還要以此為鏡,堵塞縫隙,根絕此類事再次產生!”他又一拍書案,大聲道,“我當國,毫不答應此類事再現!”
這天,是為安慶衛官兵發放三月份糧餉的日子,知府衙門前圍了四百多人,由批示張誌學親身帶領。知府查誌隆聞聽衙門外人聲喧鬨,氛圍非常,忙調集衙門大小官吏,兵丁差弁,做好應變籌辦,他則悄悄從後門出了府衙,趕往同城的操江巡撫衙門。
張鯨不敢把內幕和盤托出,隻得四周刺探,再作計算。
王之誥接到軍書,八百裡加急向朝廷呈去塘報,又給高拱投書,叨教措置體例。
高拱眼一瞪,道:“不成!非逮京不成!”
高拱剛把廣東巡撫彈劾侯必登一事處罰伏貼,一看王之誥的書牘,得知安慶衛批示張誌學,因與知府有隙,竟率部卒四百餘,閉城大噪,圍困府衙,三日始散,不覺又驚又氣,說了聲“這還了得!”便提筆給王之誥回書:
“同意!”張居正接言道,“自昔嘉靖初年,連有大同叛卒之變,不能正法;而後,遂有遼東兵變,又不能正法;遂有山西兵變,又不能正法;遂有振武兵變,還是不能正法!現在安慶兵變作矣,借使此前有一次措置得宜,則國威有在,人知所懲,安得複有本日之事?!”
“再等等看,事體不明,獨獨參知府,是何事理?”張宏仍不鬆口。
待傳令中軍領了令檄倉促而去,李邦珍沉吟半晌,道:“安慶並不屬九江兵兵備道防區,鄰府職官,恐不肯乾與,而應天巡撫張佳胤又不在姑蘇,隻好委應天通判以行。”遂差中軍前去姑蘇傳檄,又定奪道,“我這就赴會城,事體告急,明府不如隨本院一道走,直接去南京向兵部稟報。”
“此事,當重治不貸!”高拱一拍書案,肝火沖沖地說,“不必兵部題覆,擬旨:械張誌學等至京鞫治!”
內閣接本書辦跑過來稟報:“已送張閣老。”
張誌學隻想肇事,並不真想殺查誌隆,可已然鬨鬧了大半天,隻見士民洶洶,卻不見官府有人出麵,自知不好結束,遂叮嚀親兵:“傳本批示號令,封閉城門,任何人不準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