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怔住了,很久方一揚下頜:“行了,你快去,到首門候著。”
高拱雖不知張居正所言是真是假,卻也不便禁止,一揚手:“那就回吧。”
“敝省為北中國第一大省,也是第一稅賦大省,被選才調出眾者任之。至於阮文中,在貴州巡撫任上做得不錯,給他換到湖廣去,也是應當的。”高拱輕描淡寫地說。
“那也去候著!客人一到,即引進書房!”張居正嗬叱道。貳內心憋著一股火,也曉得這火氣何來,愈是如許,愈感到煩躁,大步在書房轉個不斷,大口撥出的,滿是悲壯氣味。
“人家號樵野!”遊七負氣說。
“前幾天查出上計被察典的官員昏黃在任,已是駭人聽聞;昨日又查出,另有冒充彆人之名為官的!”高拱氣鼓鼓地說。
張居正點頭道:“居正不諳銓務,說不好。”
“相爺——”徐爵帶著哭腔喊了一聲,跪倒在地,叩首不止,“小的肝腦塗地,也要為相爺效命!”
夏季的都城,整日被煙霾覆蓋,讓人分不清是晴是陰。這天,夙起已是陰翳降落,到了午後,風雪高文,雪片被暴風捲起、吹碎,變成了粉狀,在都城狂舞。
“小的徐爵,叩見相爺!”徐爵閃身進門,跪地叩首。
前具劄營私,言徐府事,乃推玄翁之意以告公也。近聞存翁三子皆拘提到官,不堪唏噓。業已實施,勢難停寢,但望明示寬假,使問官不敢深求,早與歸結,則訟端今後可絕,而存翁之麵子、玄翁之美意,兩得之矣!仆於此亦有微嫌,然不敢避者,所謂“老婆心切”也,望公諒之。
張居正內心“格登”一聲。自那次劈麵提及徐階送他三千兩銀子之過後,他對高拱偶然間提到每個話題,就充滿防備。莫非,本日高拱這番話,又是意有所指?
“老爺叮嚀避人耳目,小的就約到了酉時三刻,另有小半個時候呢!”遊七嘀咕道。
“過獎!這話,用在馮老公公身上,倒是得當不過!”張居正笑著說,“不要說時下內官二十四衙門,便是國朝二百年來,內官裡也出不了一個馮老公公!可惜啊!”他感喟一聲,“做禦膳監的孟衝都做了印公,卻把馮老公公晾在一邊。”
“快請快請!”張居正一臉笑容,這笑容是遊七從未見過的。
“取號?!”張居正瞪大眼睛痛斥道,“你是哪榜進士?莫說奴輩,即便武將,取號也遭人嘲笑,你一個蒼頭,竟敢擅用號,真是膽小包天!你非把張或人的臉丟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