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最後幾句話!”高拱孔殷地說。
張四維讀道:“海防至重,本地衛所疲頑歲久,今行海運,兼飭海防,是不但有俾於漕政,兼有俾於軍事。”
高拱瞪著眼道:“不必多言,任王宗沐為漕運總督的奏本,明日即上!”說著,提筆給王宗沐修書:
漕河淤塞、運路不通的動靜,很快就在都城傳開了,朝野一片嘩然,竟至民氣惶惑,一股不安的情感在都城上空滿盈。高拱卻一變態態,不急不躁。
公素銜弘略,久屈而伸,督漕重擔,特為聖主登用。蓋艱大之事,
劉體乾、朱衡並未起家,而是以乞助的目光看著張居正。
張居副本對王宗沐出任漕運總督大不覺得然,更讓他不滿的是,高拱彷彿不再像往昔那樣,用人的事與他事前商討,內心存著一股怨氣,卻又不肯透露,強忍著建言道:“潘季馴有挽黃入淮之法,似可一試。”
高拱聽罷,很久無語,漸漸站起家,道:“看來,是老天爺非要國朝行海運不成咯!”他一揚手,“漕河先不必急於疏浚,行海運!”
“有人說的好!”殷世儋道,“漕運,國之命脈,把漕糧這一國之命脈置於龐大的風險中,未免太莽撞!”
“照梁夢龍這麼說,還要河運做甚?”殷世儋嘲笑道,“他說的看似頭頭是道,就是健忘了霸道——禁海祖製!海運公例海禁馳,這就是變相破祖製!”
張四維、魏學曾聞聲,倶一臉猜疑地走了過來。剛纔高拱剛進吏部時,還是一臉笑容,滿腹苦衷,兩人問其故,方知產生了皇上采納內閣票擬之事,看來高拱壓力甚大;何故喘氣間,情感陡變?
張居正勉強一笑:“嗬嗬,照梁、王二公所言,河運委實無需求了。”
“去,叫戶部尚書劉體乾、工部尚書朱衡到內閣來!”高拱回身叮嚀書辦。
“梁夢龍的意義很明白了,”高拱拿著他的奏疏說,“海道,南從淮安到膠州,北從天津到海倉,他差人從淮安運米兩千石,從膠州運麥一千五百石,海道無礙。從淮安到天津,約用二十天便可到達。每歲蒲月之前,風勢和婉,便於揚帆。且漕船行駛遠洋,有島嶼相連,遇風波隨時可泊岸。若船堅毅,再擇恰當氣候出行,可保安然。故建言朝廷,而後以河運為主,以海運為後備,萬一河運不通,海運可彌補之。海運不唯可補河運,且有助於海防。”
“叔大何故姍姍來遲?”見張居正進了中堂,高拱不悅地說,隨即道,“叔大催促議漕運之事,恰好,梁夢龍、王宗沐的奏疏,力言通海運,這不就是破解漕運困難的體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