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辦奉高拱之命,把他注籍四天來內閣收到的關涉漕運和廣東的文牘,一一檢出,已發部院題覆的,則將登錄的事由擇要呈上。高拱坐下細閱,一眼瞥見漕運總督王宗沐的奏本,乃條陳海運七事,已批戶部、工部題覆,“如何回事?”他不由迷惑,更放心不下,叮嚀道:“快去,叫戶部尚書劉體乾、工部侍郎曾省吾拿上王宗沐的奏本來見!”
“甚麼?!”高拱驀地起家,“太卑劣,令人髮指!”他大步轉出版案,在中堂煩躁地踱步,“漕政到了這類境地,再不好好清算,對不起納糧的百姓!”回身盯住劉體乾,“遠水不解近渴,目下先想個應急之策,把本年的事辦了。戶部有冇有應對之策?王宗沐有何建言?”
劉體乾道:“元翁能夠有所不知,往者漕糧漂欠,雖因黃河決口而至,亦多有運軍貪侵,鑿舟自沉者…”
“已將漕糧侵盜,鑿舟自沉便可計入漂欠,覺得袒護。”劉體乾解釋道。
東邦多盜,而邇來有司全不為意,且務為矇蔽,玩以殃民,民至有被殺被劫而不以報官者,曰:“官為不睬,徒益重寇怒也”。以故寇日猖而民日趨受害,無所奉告。此養亂之道,非細故也。願公一併加意,則所覺得處所造福者不小矣!
“說來講去還是衝突!”高拱氣鼓鼓地說,“官船可海運,民船天然也可海運,有何可議的?行之既久,對後代便是祖製。莫以祖製恐嚇人!”他一揚手,“不必再議,速題覆,爭奪明日就下詔!”他掐指算了算光陰,俄然生機道,“海運,去歲已定策,迄今戶部、漕運衙門竟漫無區處,未做整備,比及火燒眉毛了纔開議?”
“等等!”高拱伸手做製止狀,驚奇地問,“你說鑿舟自沉?”
想到海運,俄然又想起殷正茂所要的陳奎,乃是為協辦海運事,專門從廣東選到山東的,日前陳奎來函稟報籌辦海運事頗詳,還寄來一張線路圖,高拱閱之甚喜。把他升調廣東,委實有些不捨。遲疑半晌,心想:“算了,殷正茂既然要,不成不給!”說罷,提筆給陳奎修書:
海運事件,處罰詳悉。披圖即如見之。仆所望於執事者,可為不負也。
“廷議來不及了!”高拱焦心腸說,“不就是怕擔責嗎?我來承擔!連同稟帖一同奏上,內閣擬旨允準!要快!免得王宗沐提心吊膽,誤了運期。”言畢,一揚手,不耐煩地說,“好了,上緊辦吧!”
“王宗沐知朝野同意海運者寡,生恐一旦入海,漕糧漂欠,必受參劾,也不好向朝廷交代。”劉體乾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