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常思豪早哇哇地吐了一地,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五腹六臟說不出的難受。

這老軍瞟了一眼常思豪,笑道:“娃子,俺的技術,可差遠了,待會兒看你那徐阿公的,去皮不帶肥,剔骨不留肉,那才叫妙手哩!”談笑間已將那屍雙臂及大腿的肉割下刮儘,骨架扔在一邊,用刀將肉挑起,甩向另一案子,那邊老軍手持雙刀,空中一擋,將肉截摔在案上,雙臂疾揮,直如車輪扭轉,案上“篤篤”之聲不斷,轉眼間將肉切成豆腐般劃一的數十小塊,然後雙刀一揮,將肉掃進大鍋以內,行動流利,諳練已極。

隔了很久,似是表情已有平複,此時灶火見弱,常思豪從身邊抄過兒臂粗一根木料,雙手撅了了兩撅,折成三段,添入灶中,竟如折一根竹簽般輕鬆適意。徐老軍心中讚歎:“這孩子好強的手勁!”問道:“看你手腳,該是個貧苦家孩子,你爹是做甚麼的?”

常思豪:“我有倆爹,阿公你問哪一個?”

看著常思豪在那草堆中蜷身睡下,徐老軍坐在灶邊,望定了吞吐不定的火光,內心冷靜地念著:“阿公……阿公……”兩個字,歎了口氣,抬頭望那一輪好月,不覺間眼眶又濕了。

一個老軍嘿嘿笑道:“娃子,還看甚麼?乾活吧!”另一個道:“人活一天,便算一天,腦袋裡的動機多著去了,想它百八十天,又能想出個屁來?”

神思一轉,淚灑一襟。徐老軍回過神來,擦拭淚痕,長長歎了口氣。

徐老軍指著一灶台謂常思豪道:“你給這灶續火,火莫太大,也莫太小,讓它保持著熱度就行。”常思豪喝過了肉湯,精力奮發,乾脆地應了聲,便蹲下待弄灶火。徐老軍側頭瞧著,點了點頭,問:“小子,你叫甚麼?”常思豪答了,徐老軍嗯了一聲,道:“我姓徐,今後你就管我叫……”常思豪介麵道:“徐公。”徐老軍自嘲般一哂道:“咱又不是大將軍大元帥,怎可稱個‘公’字,你可不敢如許亂叫,隻跟大師一樣,也叫我徐老軍吧!”常思豪道:“我一個小孩子跟彆人一樣稱呼,豈穩定了輩分?您的年紀,跟我公公相仿,不如我管您叫阿公吧!”

“油?”常思豪望了他,眼神在扣問。

他的內心,驀地飄起另一幕圖景。

常思豪把甜樹根擦拭潔淨,用石頭搗爛,又舀來一瓢接蓄的雨水,揭開鍋蓋想倒出來,卻發明鍋裡添著少半鍋水,水有些渾,水麵浮著淡淡一層略呈黃紅色的浮油,往下看,灶坑裡,還扔著一堆啃得乾清乾淨的骨頭和幾縷細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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