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她竟想起了地裡的老鼠。
還讓不讓人活了?
紅藥有力地垂下肩膀,徐行拾級而上,來到拱橋的最高處,依著橋欄看向火線。
又站了半晌,麵前風景已是越顯暗淡,天陰得發黑,遠處積雲翻卷,看著像是要下雨。
也就在這一刻,一個穿戴石綠袍子的小寺人,自柳蔭深處快步走了出來。
她用力掐了一下大腿。
怔忡地望著橋下水波,紅藥的手指無認識地絞動著衣帶,腦中一片空缺。
這動機隻在腦中轉了轉,便被紅藥給按了下去。
紅藥哭喪著臉,感覺本身有點犯傻。
當時,行宮已是一片荒涼,雜草叢生、斷瓦頹垣,成了蛇鼠蟻獸的天國,唯有在最角落處,孤零零地聳峙著兩所殿宇。
會不會,她這一腳踏去,卻踩了個空,就此墜入深淵?
她顧紅藥就這般不得天老爺的意,竟生生地要把她宿世的那根獨木橋,給她砍斷了?
強即將上湧的淚意逼了歸去,紅藥忍痛低頭往腳上看。
那是大火中僅餘的兩所無缺的宮殿,餘者,儘付一炬,這此中尤以帝後二人所住的宮殿損毀最為嚴峻,連根柱子都冇剩下,全都燒了個精光。
是誰,又或者,是甚麼,在悄悄竄改著這統統?
“賊老天!”紅藥咬牙恨了一聲,藉著裙襬諱飾,用力向那橋欄上踹了一腳。
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又來到了煙波橋。
周遭並無人跡,唯河水倒映著陰沉的天空,冷風四起,河麵上出現陣陣微瀾。
若兩位尚宮所言失實,則建昭帝很快便要回宮,他們尚寢局也將會重新墮入繁忙。
當此際,紅藥已然將鞋襪穿好、浮塵撣儘,遂直身而起,驀聞身後腳步聲響,一轉頭,正與那小監看了個對臉。
心脈之疾,本來就該靜養,可建昭帝整天勞心勞力,如何靜得下來?那身子骨便像毀了根底的樓台普通,修修補補勉強保持著,到最後,終是熬不疇昔,於建昭十八年,病重駕崩。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怕”字作怪。
悻悻地向那橋欄上拍了兩下,權作報了仇,紅藥心底的鬱結倒是更甚,一腔憤激,無由得解。
這還是於壽竹送給她的,頂頂好的大紅絲絹麵料,繡花也是喜慶的連枝桃花,上個月穿戴另有些大呢,現在倒是正合腳,若真踢壞了,多可惜?
從紅柳算起,紅菱、淑敬二妃,再加上行宮走水、東平郡王……就冇一件能與宿世對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