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節,又減輕語氣道:“牢記莫要弄甚麼香燭生果供桌之類的東西來,進宮的時候你們都學過的,這處所最忌諱這個,教人瞧見了,你這條小命兒就難保了。”

林、嚴二人丁中所言,乃是大齊宮中定規。

影象中,是一張一合說著話的兩片厚唇,瓜子皮伴著口沫,不斷地往外飛濺。

心底裡的寒意,垂垂化作頹廢與悲觀,紅藥垂首攏肩,似不敢再與那光輝的陽光對視。

她承認。

與宿世一樣,死在了行宮。

甩了甩頭,將這些邪念儘數拋開,她強打起精力向紅藥招手道:“隨我出去罷。”

奉告人去麼?

彆的,傳達動靜的那小我,彷彿……也並不是嚴喜娟。

但是,那又如何?

林壽香正埋頭往前走,並未曾發覺她的非常。

奴便是奴,誰也不比誰崇高幾分,便有了品級,也不過名頭上好聽些罷了,骨子裡,仍舊是最輕賤的奴婢,生、抑或死,全在主子一念之間。

紅藥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是此時麼?

垂垂地,麵前似有一層薄霧被拂散,一些人,以及一些聲音,在腦海中漸突變得清楚起來:

寒微如她,又能做些甚麼呢?

宿世時,她是何時聞聲紅柳的死訊的?

她曉得行宮將有大災,亦知幾位妃子的收梢,乃至,就連建昭帝駕崩的切當日子,她亦知悉。

紅藥咧嘴想笑,然那笑卻比哭還丟臉。

此等大災、大禍、大無常,唯有身具大聰明、大勇氣者,方可既救得眾生,又滿身而退。

紅藥低頭看著腳尖兒,麵上神情似愴然,又似自嘲。

林壽香倒是會錯了意,望她半晌,柔聲道:“罷了,你聞聲了便聞聲了,也無甚緊急。隻彆在外頭亂傳,到底這事兒尚冇個定論。”

除了保住本身這條小命,她甚麼也做不到。

在皇城當中,凡病患宮人,皆需送至外安樂堂養病,待病好了,自可回原處當差。而若病歿,則由外安樂堂直接發送。因外安樂堂便在北安門附近,那棺槨離宮時,便是從那邊往外抬的。

“想甚麼呢,這般出神?”林壽香作勢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神情很柔嫩。

紅藥低低應了個是。

“你能聽得進便好。”林壽香似頗感慨,仰首而歎:“總之你記取,命最緊急,旁的,你管不著,也管不了。”

固然死的是兩個末等小宮女,離她如許有品級的女官彷彿極遠,可她卻清楚覺著,二者間,不過天涯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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