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頭,將這些邪念儘數拋開,她強打起精力向紅藥招手道:“隨我出去罷。”

“冇甚麼的,林姑姑,就覺著……今兒太陽挺大的。”她說道,語氣亦是低的、沉的,好似壓了千斤重擔。

她顧紅藥,何德何能?

垂垂地,麵前似有一層薄霧被拂散,一些人,以及一些聲音,在腦海中漸突變得清楚起來:

是紅棉!

林壽香莫名打了個暗鬥。

“你能聽得進便好。”林壽香似頗感慨,仰首而歎:“總之你記取,命最緊急,旁的,你管不著,也管不了。”

宿世向她傳達紅柳死訊之人,乃是紅棉。

是啊,她管不著,更管不了。

紅藥蹙緊眉心,儘力回思前事。

她畢竟是個無私的人。

但是,又有誰曉得,那行宮雖好,卻遠非平凡人能消受得起的。

紅藥自是不會否定,含混應下了,心底亦有幾分打動。

她暗自搖了點頭。

論理,之前紅藥受傷,也該送至外安樂堂療養,隻冷香閣人手吃緊,張婕妤便冇叫往上報。

她顯是覺得,紅藥是因了紅柳之死而傷感,才說出如許的一番話。

林壽香內心,實在也很不是滋味。

她曉得行宮將有大災,亦知幾位妃子的收梢,乃至,就連建昭帝駕崩的切當日子,她亦知悉。

紅藥低頭看著腳尖兒,麵上神情似愴然,又似自嘲。

與宿世一樣,死在了行宮。

她二人悄悄私語,雖聲量極低,紅藥還是聞聲了最關頭的三個字:

宿世時,她是何時聞聲紅柳的死訊的?

若早知行宮這一去,便要斷送了自家性命,紅柳當初又會不會那樣費經心機、算計旁人?

紅藥悵悵地伸開眼眸,掌心的涼,逐步漫誠意底。

此等大災、大禍、大無常,唯有身具大聰明、大勇氣者,方可既救得眾生,又滿身而退。

那行宮將死之人成百上千、建昭帝駕崩更是驚天的大事,隻消她勇於說出口,便必然會被當作瘋子,死無葬身之地不說,說不得還要帶累無辜之人。

奴便是奴,誰也不比誰崇高幾分,便有了品級,也不過名頭上好聽些罷了,骨子裡,仍舊是最輕賤的奴婢,生、抑或死,全在主子一念之間。

紅藥閉了閉眼,心頭浮起深切的哀涼。

奉告人去麼?

固然死的是兩個末等小宮女,離她如許有品級的女官彷彿極遠,可她卻清楚覺著,二者間,不過天涯之遙。

她與林壽香不過初識,對方卻待她甚厚,這一份交誼,委實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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