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身上披收回來的甲士氣味，仍舊劈麵而來。
陳瀅與他鮮少見麵，二人直接扳談，還是頭一遭。
“是陛下不答應我送阿恕麼？”陳瀅的語聲又響了起來，平淡的臉上，還是無甚神采。
知實領命去了，陳瀅又命丫頭換上新茶，又捧來幾樣果點。
“何將軍，我想曉得，若要夜間出動、且於宵禁時出城，這兩件事，你能夠同時辦到？”陳瀅的聲音壓得極低，若幽泉湧石，泠泠然、淡淡然。
那一刻，一種奇特的感受，湧上心頭。
他與她隔著不遠不近的間隔，符合標準、謹守禮節，而他的神情亦如是，安靜、淡定，甚而有幾分呆板。
此即表白，隻要陳瀅需求，這一百三十餘裴家軍，就將為她效力。
“軍令如山，此牌，便是軍令。”何廷正答得斬釘截鐵。
裴恕留下的這些人手，於她而言極首要，她但願早些體味環境。
固然隻是臨時的，陳瀅卻仍然感覺，現在的她，終究能夠放開手腳做她想做的事了。
陳瀅點了點頭，掃了他一眼。
聖意已明，她自不好再對峙，且建章宮亦有明令：無召入內者斬。
他的身畔側立著一道絹屏，絲絹厚密滑順，反射出門外天光，攏住他筆挺的身形，臉孔反倒有些恍惚。
元嘉帝擺明車馬，就是但願裴恕悄悄地走，甚麼人都彆見。
陳瀅站起家，向何廷正做了個“請”的姿式：“何將軍，借一步說話。”
陳瀅怔了怔。
鄭嫂子忙將人都帶了下去，親守在門外。
而元嘉帝既無宣召，則留在建章宮的裴恕，便更不會由得陳瀅相送。
她再度凝眸看向何廷正。
“此乃侯爺親用之物，見牌如見侯爺。”何廷正添了句解釋，語聲平板無波。
陳瀅點了點頭，攏之入袖，又問：“你們是隨時待命嗎？不管我何時需求你們出動，你們都會出動？”
“啟稟夫人，加上部屬，留下來的軍卒總計一百三十七員。”何廷正於座中麵朝陳瀅的方向，垂首回道。
待那院門口聲氣俱寂，陳瀅方喚過知實，叮嚀她：“你去外頭說一聲，請何將軍過來發言。”
郎廷玉那點兒想頭，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陳瀅瞭然地點了點頭，神情仍然是平平的。
“夫人能如許想就最好啦。老奴就曉得夫人是個心寬的。”霍嬤嬤笑著，一時又思及舊事，心下倒有些傷感，抬起一隻充滿皺紋的手，向眼角抹了幾抹，歎道：“不是老奴倚老賣老，凡是大女人和幾位太太能有夫人如許兒的氣度，也不至於，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