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還問這些何為？”郭婉輕笑一聲，素淨的臉上，竟有幾分憐憫：“父親，莫不是直到現在，您都還冇想明白？”
“你殺了韓氏。”
崔嬤嬤的供詞？
她搖點頭，似是深為這發明而好笑，眸底卻一片寒瑟：“我就說麼，如何方纔邢多寶家的說了祖母害過四小我，數來數去都少一個。當時我就有點兒覺著不對了，現在……”
“崔氏供詞在此，夫人可要瞧瞧？”徐元魯的聲音似萬年寒冰，“砰”一聲砸過程氏耳中，直砸得她渾身一涼。
徐元魯指了指麵前的朱漆案，其上也有一迭公文，道：“拿去。”
陳瀅謝過他，拾級而上，拿起筆錄開端翻閱。
而她交代出來的東西，讓元嘉帝認識到，明心之死所觸及的，乃是後宅女子的爭鬥，因而這才把陳瀅叫了過來。
但是，一向神情麻痹、如作壁上觀的郭準，卻在這一語以後，驀地抬開端。
她愣了愣。
郭準霍然大步上前，奪手便去搶程氏的供詞。
“父親也不算很老啊，耳朵這就背了麼？”郭婉忽地開了口。
郭準的眼睛突地紅了，不知哪來的力量，擰著程氏的手腕便是一掰。
她到底供出來了多少？
長公主雙唇緊閉，既未看她，亦未接話，麵色仍舊很丟臉。
或者不如說，那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就連她一貫最著緊的郭準神情大變，她亦未放在心下。
“夫人，這話是甚麼意義？”郭準直直地看向程氏。
但是，每當他想的時候，他的心底便會冒出一個聲音，奉告他，他另有個女兒。
他不曉得那是蠢，還是笨，抑或是膽怯、脆弱還是旁的甚麼。
他蠢麼？
“甚麼？”他往前踏了半步，許是因好久未曾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仍有著少年人的明朗：“陳大女人，您方纔說了甚麼？”
除眼神過於剛強以外，他的身上幾近冇有任何非常。
郭準垂在袖邊的手，驀地開端顫抖。
那是在他很少有的眼神。
她行動很慢、很慢地彎下腰，將那迭紙拾起，掃眼看去。
並不算太響的音線，亦不能稱之為清楚。
她的眼睛仍舊停落於那頁供詞，整張臉白得泛灰，雙眼張到最大，充滿紅絲，身材生硬，如若石像。
他隻曉得，他已經冇了一個敬愛的人，他再不能接受落空另一個。
程氏此時也似驚醒了過來。
她文雅地拂了拂髮鬢。
也就在那一息，她驀地驚覺，足畔竟多出來一迭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