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瑙頭垂得更加低:“婢子去外頭請陸姑姑小聲兒些,莫吵著夫人安睡。”
畢竟,這珍珠與瑪瑙乃郭孺子親帶來的,平日非常得寵,她兩個又生得仙顏,行事作派也風雅,不說全部兒東宮,便是在這“南漪軒”裡,陸朝香也不過仗著個宮人身份,才氣踩下她們半個頭,論及其他,她卻多有不及。
她平生最對勁之事,便是拜在一名“順”字輩兒老尚宮名下,現在纔不過十六,便得以“朝”字論輩,多少品級比她大的宮中管事,輩分卻比她矮一截兒。
她半倚美人榻,淺翠鬆竹紗裙直鋪了大半張榻,青花秘聞白羅衫鬆鬆掩著,妝慵態懶,這一問,格外埠嬌媚。
陸朝香見了,“哼”一聲,劈手便搶過瓜子兒,瞪眼道:“愛吃不吃,滾你的吧。”
言罷,眼風向瑪瑙身上一掠,複作慵懶之態:“你倒說說如何看的?”
“我曉得了,不必你來管。”陸朝香“呸”地啐出口瓜子皮兒,朝天翻了個白眼兒。
怪不得人都不敢來呢,本來是怕珍珠見怪。
這說閒話兒最忌的就是無人搭腔,獨一個兒站著,也怪敗興兒的。
“婢子覺著,夫人的話非常。”瑪瑙中規中矩隧道。
郭婉杏眼微抬,送去一脈眼波:“去外頭說甚麼?”
郭婉坐正了些,將銅管上的封蠟挑開,從中取出一個紙卷兒,展平掃了兩眼。
提及來,本來管著南漪軒諸事、並賣力郭婉一應起居的,乃是崔玉英。
她嗓門兒本就宏亮,便隔著兩間屋、數重帳,也不能完整隔斷那聲音,零瑣細碎迢遞而來,聒噪得很。
隻可惜,周遭隻零散幾個小宮人,都不大敢上來兜搭。
瑪瑙將銅管奉上,垂首退去簾邊。
隻是,年初太子大婚,司徒皇後為東宮彌補了一批人手,也不知如何一來,崔玉英便被調去奉侍新來的許良娣,倒把個陸朝香補了出去。
她笑得鼓掌打腳、花枝亂顫,那小宮人搭訕著不說話,一把瓜子倒了兩回擊,硬是不敢往嘴裡送。
所謂伸手不打笑容人,陸朝香再是輩分大、有來頭,也不好當真給人家個冇臉。
這話陸朝香最愛聽,聞言麵露得色,複又掩了袖子,用心作出那一等矜持狀來,拿腔拿調隧道:“罷了,本日我不得閒兒,改天你提早號召一聲,我給你們講講我師父的事兒。”
“用不著,由她去。”郭婉懶洋洋一揮手,將身側迎枕調個位置,紅唇輕啟:“銅拐衚衕還冇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