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本看完以後,徐子期去會那被囚院中的柳鶯,阮流珠不想去見,又聽憐憐來報,說是去越蘇書院刺探的家仆四喜和那媒婆佟娘都來了,阮流珠恰好有了藉口,徐子期也準她拜彆。
車廂裡除了兩人外,隻要一個神采變來變去,眼睛瞪得老邁的憐憐。徐子期這話帶著摸索,流珠笑意微滯,歎了口氣,明白說道:“子期這是趕兒呢。約莫還是因為國公府的原因,子期對兒心有芥蒂,不肯在徐家裡看到兒。隻是兒也恨著國公府,子期如果也怨兒的話,二孃豈不是兩端不是人,無處可去了?”
徐子期聞言,渾如刷漆的眉一挑,沉默半晌,壓下聲音,正色道:“二孃不必如此。隻要二孃內心有徐家,我也不會難堪二孃。方纔車上之語,不過是摸索,加些打趣,二孃切莫當真。這聲娘,我固然實在叫不出口,但二孃隻要做到該做的,守著本分,我毫不會虐待二孃。這買賣,二孃大膽去做,賺了的錢,二孃能夠自留一半。”
他是上過疆場的人,饒是麵孔漂亮,身上卻帶著股殺氣,流珠乃至能聞到他身上那混著風雪冰碴的血腥氣味。流珠隻一笑,溫聲道:“大哥兒說這話,倒是見外了。兒本就是徐家人,做甚麼都算不上辛苦。”
流珠想了想,淺笑著道:“不過是小本買賣,幸運得了些錢。本錢是管皇後借的,已經翻番還給了她,未曾虧欠。今後便有虧損,記到兒名上便是。虧了算兒的,賺了算徐家的,你可放心了?”
待到了府上,徐子期也不略加安息,直接就要看帳本,流珠隻好帶著他去。路上顛末花圃,徐子期見到園中氣象,急倉促的腳步微微一頓,眉頭輕蹙。流珠一看,倒是弄扇、*等正帶著剛用完膳的瑞安、快意玩兒,她趕緊對著徐子期笑著先容道:
流珠總算逃過一劫,恰逢徐子期無事,這母子二人便一同登車回家。車行半道,那男人聽著車外熱烈聲響,一雙吵嘴清楚的眼眸定定地看著流珠,麵上並無多餘神采,忽而道:“二孃辛苦了。”
他想道,他在先前那信中死力教唆,定然挑起了徐子期對國公府的恨。在徐子期看來,這阮二孃多數雖無辜,倒是禍引,如果爹不娶她,又如何能被國公府記恨?他這內心,必定存著疙瘩,不能不介懷,對她天然靠近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