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蕊直直盯著流珠的眼睛,忽地暴露一個非常奧秘的淺笑來。她切近流珠耳畔,嗓音粗啞,緩緩說道:“另有一件事,必會對二孃有效。當年勳國公引出虎丘冒賑案,就此青雲直上,烜赫一時,人都奇特勳國公為何俄然間風格如此狠厲,實在,是因為……這是當年的四皇子,現在的官家替勳國公所出的戰略。奴到二孃身邊為奴作婢之前,一向都是服侍官家的,這是奴偷聽來的,足足在內心藏了十餘載。勳國公之以是攙扶官家上位,毫不但是因著嫁了女兒,而是因為自發得拿捏了官家的把柄,待官家即位,他便會有恃無恐。隻是官家城府深厚,如何會被他拿捏住……”
香蕊說儘了藏了好久的奧妙,有些有力地仰臥在榻上,隨即動了動慘白的嘴唇,緩緩說道:“二孃,奴可算得上忠仆?雖事了二主,可奴認的人,是你。”
鳳輦通門靜,雞歌入漏長。風雪之間,流珠在前,手執宮燈,繡鞋兒款款,魯元在後,微微低頭,凝睇著流珠的背影,一時竟是忘言。
流珠正要再說些甚麼,香蕊倒是抬高了聲音,沉沉說道:“二孃,徐小將軍也好,倒藥的事也罷,奴都是曉得的。奴與四喜當年和離,跟進宮來,不是官家授意,更不是奴為了銀錢,實在是奴擔憂二孃,怕二孃因奴暮年幫的那些倒忙,在宮內裡受了甚麼大委曲。隻盼得奴作為二孃的一步棋,能多少派上用處,不至淪為廢棋。”
魯元沉默半晌,一笑,跨鞍登馬,朗聲道:“千裡送人須一彆。二孃,保重。如果今後你趕上了甚麼難關,便不是尋不到我,也能夠去我那公主府上,尋我那幾個婢子,她們自會助你,便如我在普通。”
“啟稟賢妃,香蕊發熱不止,倦怠乏力,觀其腰間,有紅瘡發於肌膚之表,形如雲片,上颳風粟,流水作爛,又且生痛,恰是纏腰火丹是也。因香蕊一向按而不發,諱飾紅瘡,乃至耽擱病情,現在再行服藥,也不過是遲延些許光陰罷了,已然是藥石無用,迴天無術。”
魯元那裡曉得,欲要她歡愉無憂,必得除了傅辛不成。她隻感覺這平生統統的不快意,不痛快,都是因那人所起,如果要解,非得爭個你死我活不成。
雉頭金鏤又珠胎(二)
屏退太醫以後,流珠又教宮人在門外遠處候著,隨即緩緩排闥入內。香蕊抬頭躺在錦被當中,聽得聲響,緩緩睜眼。四下暗淡,隻流珠半推開的門扇帶來了一點亮光,那片光映在香蕊青白的麵龐上,倒好似給她帶來了數分光彩普通,撐著她強展開眼,緩緩牽唇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