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枯瘦如柴的手裡握著老鼠,隻感遭到一團肥碩的肉在手心亂動,觸感粗礫而噁心。
但她不感覺臟,也並不怕。
薑照心中好笑,但到底力量不支,懶得回嘴,遂冷靜不再開口。
“好吃嗎?”
如果這世道,真如許多人所說,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那麼她為何不做個徹完整底的好人,讓那些卑鄙小人也嘗一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周遭是那樣狼籍腐朽,而薑芙齡,是那樣光彩照人。
倘若她從一開端,就當個禍害……
姐妹同侍一夫是塵封已久的古禮,早就被摒棄了,薑家規複古禮送嫁二女,曾經一度傳為嘉話,還引得一些大小家屬跟風效仿。不過,內裡到底是如何回事,就隻要薑家和唐國公府的少數人曉得了。
“怎能不急,你若死得太快而我來晚了,又讓我去那裡聽遺言?除非你能死上十次八次,留上十個八個遺言,我纔不嚴峻聽這一回的。”
薑芙齡盛裝之下,笑容就比薑照衰弱有力的扯嘴角標緻多了,端是嬌媚萬千,“是啊,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二夫人,薑芙齡。
屋子裡有老鼠,並且不太怕人。牲口很曉得冷暖,床雖冷,因為有她微小的體溫在,倒是屋裡獨一存些溫度的處所。自她躺出去不久幾隻老鼠就竄到床上,先還隻貼在被外取暖,厥後乾脆鑽進被子,和她同衾共眠。
她看不見它們,二夫人一盞湯藥瞎了她的眼,她隻能感遭到它們個頭的大小,粗糙的外相,以及鋒利的牙齒。
半晌之間的對答,兩人先還語氣和軟,笑容燦燦,一提到朱仲書,薑芙齡便失了態,聲音驀地鋒利。
以是她能嘲笑老鼠,卻不能嘲笑二夫人。
不必然舒暢,但總比死了強。
先是用她取暖,繼而想用她飽腹,卻畢竟戰戰兢兢心存顧忌,一有動靜從速逃之夭夭――牲口到底是牲口,不似二夫人,能夠下狠手置她於死地。
甚麼都冇有了。
家破人亡。
當年姐妹兩個互為平妻,隻是對外的說辭。究竟上因為各種啟事,薑照不能穿正紅,就如被唐國公府的人稱作“小夫人”一樣,永久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看不到內裡是大好天,碧空無雲,青藍明麗,也看不到陽光像金線一樣落在破敗的天井裡,給斷壁殘垣描了一層晃眼的金邊。
孃家早就冇了。
活著……
薑照微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