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本日俄然失了興趣,有那麼一頃刻他有些馳念鰻四孃的小蠻腰和阿誰屋前栽著棵歪脖椿樹的小院子,或許是處所小,那兒的夜風彷彿也比這大宅院中暖一些。

藥與酒都已褪了潔淨,他彷彿一隻遊魂,差點撐不起這副空空如也的皮郛,心力交瘁地往湖邊一塊大石頭上一坐,深得光陰眷顧的臉上幾近顯出老相來。

那身衣裳雖是半舊的,緣邊上卻像女子似地繡了纏枝桃花,他也不著冠,隻戴了一條皂巾。那衣服非常輕軟,小風一吹便飄飄蕩揚。

他拉起二孃子的左手,將那香囊放在她攤開的掌心,和順地說道:“這是阿耶送你的,拿去頑吧。”

鐘薈一見他的穿著和神采,便知他才服過寒食散,她宿世的三表叔自誇名流風騷,日日服食五石散,也不知是發散得不好還是怎的,不過而立之年便身染惡疾,藥石罔顧,渾身腐敗而亡,聽聞死狀極慘,還是她阿翁很有先見之明,斥之為悖禮傷教,一早就嚴禁家中後輩感染。

“阿耶。”鐘薈捏著鼻子叫了一聲,方纔他們幾個已經給薑大郎見過禮,她便感覺這分外的一聲虧了。

“你是誰?為何更深半夜在此抽泣?”這似是詰責,但是在薑大郎的舌尖上溜了一圈,就完整走味了,落在故意人的耳朵裡的確是□□裸的挑逗。

他先給神采陰沉沉的老母請過安,從老婆手中接過八郎逗弄了一會兒,將兒子惹得嚎啕大哭了一場,然後和順地摸了摸三娘子的頭頂心道:“阿圓又長高了些,像個小女郎的模樣咯,”說罷從袖中取出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雕鏤蘭草的鎏金小銀球,拎著頂上一截金鍊子在女兒麵前晃來晃去,“你上回不是說想要個被中香爐麼?阿耶叫人替你找了來。”

在曾氏院門口站一夜總不是個彆例,薑景仁隻得往園子裡走去。是夜孤月當空,撒下一地霜華,薑景仁舉目四望,他有華屋百間,層台累榭,四周都是高翹的簷角黑黢黢的剪影,卻找不到一處容身之地。

女子一回身,公然是個眉眼纖秀的少女,雖無非常色彩,卻更叫人生出顧恤來。

因而薑大郎便頂著一張東風化雨的粉麵,摸了摸二孃子的發鬟,體貼道:“病了好久都瘦了。”

每回在販子上看到胭脂水粉和繡帕簪環之類的女孩子玩意兒,他都會惦記取三女兒,偶爾想起便給二女兒和幾個庶女捎帶一份,更多時候是全然將她忘了——約莫也不是忘了,隻是個個都有便顯不出他對三娘子的鐘愛來。作為一個常常不著家的阿耶,寵嬖女兒的手腕實在不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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