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帝鼓起勇氣走疇昔,低聲道,“侯爺見著李夫人,有話與她暗裡說,便將我打發了。”
“無辜孩童?”聖元帝點頭苦笑,“並非每個重生兒都屬無辜,也有帶著罪孽出世的修羅惡鬼。”
恐怕又是那些再醮的話。關素衣略一思忖,招手道,“既然你無事便過來坐坐吧,等他們談完了我們再一塊兒去找。”
她臉上不施粉黛,僅在眉心描了一朵惟妙惟肖的山茶,花蕊彷彿用金粉點過,閃動著燦爛的光芒,哪怕她臉白如紙,神情蕉萃,被這額飾一襯竟更加顯得翩然若仙,不染塵俗起來。她泫然欲泣地看著侍衛,在宮門口來回走動,遲疑不前,微紅的眼角掛著星點淚光,當真是柔膚弱體,我見猶憐。
遲疑半晌,他啞聲道,“我從小便冇有母親,又遭父親與族人嫌棄,扔進荒山野嶺裡自生自滅,從未吃過正凡人的食品,俱是茹毛飲血,生啖獸肉。為何能長得如此高壯,乃至安然存活下來,連我本身都弄不明白,許是人憎鬼厭,連地府都懶怠索魂吧?”
說話間,一列拿著劍戟的侍衛從後牆繞出來,瞥見有宮娥意欲靠近,立即大聲擯除,態度凶煞。
不,還是很雄的,倒是狗熊的熊。
關素衣喜靜,順勢承諾下來。二人避開人群,往幽深盤曲的小徑裡走,遠遠瞥見一片碧綠的湖泊與一座都麗堂皇的宮殿,在光輝春光的暉映下交相輝映,燦豔非常,不免俱是一呆。
關素衣展開波光瀲灩的雙眸,卻見來人是忽納爾,不由淺含笑開了,“看扶藜、行處亂花飛。既有幸暢遊此人間瑤池,怎能不為濃情美景所醉?”
“這是……甘泉宮?”關素衣目力不凡,哪怕隔著湖泊,又有春光晃眼,還是看清了吊掛在門梁上的匾額。
“逛逛走,老孃一瞥見葉蓁那張臉就煩!”李氏與葉蓁素有齟齬,趕緊把人帶去彆處。她們剛回身,就聽隔湖傳來一陣厲斥,倒是葉蓁想踏出甘泉宮,被幾名侍衛凶神惡煞地攆歸去,她那大宮女跪在地上不住叩首,描述非常慘痛。曾經高高在上的葉婕妤,現在也不過是一名犯人罷了,竟不知何年何月才氣重見天日,亦或此生都已有望。
關素衣睜大雙眼,半晌無言,直過了好幾息才啞聲道,“你一個無辜孩童,他們何至於那般殘暴?”
關素衣粲然一笑,“嫂子無需擔憂,我們賞我們的花,時候到了去正殿飲宴,席間一言不發便罷,誰還能上趕著找我們費事不成?我亦一介寒士,難以融入這等物慾橫流的名利場,但是人活於世,總有很多迫不得已,既已身處貴圈,就得守貴圈的端方,他們不是最善於以身份貴賤,權勢凹凸論資排輩嗎?嫂子就拿出鎮西侯大房夫人的款兒,乾脆這滿場內眷,在權勢上能壓過你的也就皇室宗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