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鮮花盛開的小徑走了一會兒,李氏藉口如廁倉猝分開,關素衣見過上輩子的夙敵,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因而隨便找了一處僻靜角落坐下安息。
李氏皺了皺眉,歎道,“我一個泥腿子出身的村婦,若非沾了小叔的光,怕是一輩子都冇資格插手甚麼宮宴。說誠懇話,我與內裡那群人本就不是一起,入宮不覺光榮,反而糟心,吃個東西要重視儀態,說句話得考慮用詞,踏錯一步便成了跳梁小醜,不管走哪兒都被群情嘲笑。此次若想安然出宮,我恐怕得用短折五年來換。”
“不!”關素衣氣憤打斷,“每個孩子都是……”都是甚麼?無辜的?後半句話,她不管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為她想起了上輩子本身落空的阿誰孩子,他就是一個不被等候的生命,亦是須抹除的罪孽,他的到來,不也似忽納爾這般嗎?
遞了牌子,入了宮門,在內侍的帶領下兜兜轉轉來到禦花圃,便聽內裡歌聲繞梁,絃音嘈切,又有女子的嬌聲燕語與男人的高談闊論交叉,實在熱烈不凡。
說話間,一列拿著劍戟的侍衛從後牆繞出來,瞥見有宮娥意欲靠近,立即大聲擯除,態度凶煞。
“無辜孩童?”聖元帝點頭苦笑,“並非每個重生兒都屬無辜,也有帶著罪孽出世的修羅惡鬼。”
關素衣喜靜,順勢承諾下來。二人避開人群,往幽深盤曲的小徑裡走,遠遠瞥見一片碧綠的湖泊與一座都麗堂皇的宮殿,在光輝春光的暉映下交相輝映,燦豔非常,不免俱是一呆。
因趙陸離被奪爵,很多越製的器物都不能用,連那駟車也被砸了,出門隻能騎馬或步行。而西府剛辟出來,東西還未購置整齊,故關素衣想要入宮也是一件難事。所幸長公主一早就派人來接,剛轉出內巷又遇見美意美意來探的李氏,二人便一塊兒上路。
她不平,重來一世,她不管如何也不平!
李氏低應道,“確是甘泉宮。因葉婕妤當年救治陛下損了根骨,為防她病情減輕,陛下決計遴選了采光絕佳、風景惱人、春暖夏涼的甘泉宮給她居住,把一眾嬪妃氣紅了眼。”
但是身為女子,當真隻要逞強才氣博得夫君寵嬖嗎?過分剛烈的人,便隻能一次又一次接受摧辱與排擠才氣表現其代價嗎?這世道,給女子的莫非隻這兩條前程?要麼搖尾乞憐,仰人鼻息;要麼剛者易折,暗澹結束?
遲疑半晌,他啞聲道,“我從小便冇有母親,又遭父親與族人嫌棄,扔進荒山野嶺裡自生自滅,從未吃過正凡人的食品,俱是茹毛飲血,生啖獸肉。為何能長得如此高壯,乃至安然存活下來,連我本身都弄不明白,許是人憎鬼厭,連地府都懶怠索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