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元帝屏住呼吸等候,卻好久冇能比及夫人的辯駁,燦若星鬥的眼眸終是燃燒下去。連夫人都信賴惡鬼轉世之說,他還能希冀甚麼?所謂的救贖與超度,都是僧報酬招攬信眾而編出來的大話罷了。
李氏皺了皺眉,歎道,“我一個泥腿子出身的村婦,若非沾了小叔的光,怕是一輩子都冇資格插手甚麼宮宴。說誠懇話,我與內裡那群人本就不是一起,入宮不覺光榮,反而糟心,吃個東西要重視儀態,說句話得考慮用詞,踏錯一步便成了跳梁小醜,不管走哪兒都被群情嘲笑。此次若想安然出宮,我恐怕得用短折五年來換。”
李氏低應道,“確是甘泉宮。因葉婕妤當年救治陛下損了根骨,為防她病情減輕,陛下決計遴選了采光絕佳、風景惱人、春暖夏涼的甘泉宮給她居住,把一眾嬪妃氣紅了眼。”
遞了牌子,入了宮門,在內侍的帶領下兜兜轉轉來到禦花圃,便聽內裡歌聲繞梁,絃音嘈切,又有女子的嬌聲燕語與男人的高談闊論交叉,實在熱烈不凡。
聖元帝耳根燒紅,訥訥不言,既為夫人的誇獎感到歡暢,又為她的疑問感到難堪。他想對夫人掏心挖肺,卻不敢接受厥結果,唯恐等來的並非傾慕訂交,而是驚駭厭憎。
“謹遵夫人之命。”聖元帝畢恭畢敬地拱手,而後拘束落座,卻又不敢坐實,隻在凳子上倚著,雙腿翻開支撐,像在蹲馬步普通,旁人看著都替他累得慌。愛重則憂怖俱生,對待夫人,他不敢有涓滴懶惰驕易。
說話間,一列拿著劍戟的侍衛從後牆繞出來,瞥見有宮娥意欲靠近,立即大聲擯除,態度凶煞。
“夫人,你是迷路了還是?”一道降落的嗓音突破沉寂。
關素衣高低掃他一眼,喟歎道,“九黎族人遍及長得高大結實,八尺大漢比比皆是,連長公主那樣的女子也有七尺。然目下觀之,卻發覺你纔是此中的佼佼者。你這個頭怕是有九尺吧?”
“不!”關素衣氣憤打斷,“每個孩子都是……”都是甚麼?無辜的?後半句話,她不管如何也說不出口,因為她想起了上輩子本身落空的阿誰孩子,他就是一個不被等候的生命,亦是須抹除的罪孽,他的到來,不也似忽納爾這般嗎?
彷彿看了好久,實則不太短短半晌,她啞聲道,“本來這就是葉婕妤,當真是見麵不如聞名。姐姐,我們走吧。”
關素衣從未見過忽納爾在疆場上是甚麼模樣,還當渾厚矮壯乃他賦性,不由輕笑起來,“你好好坐著吧,我們非論身份,劃一訂交,儘管隨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