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冷靜捂臉,不忍直視。
東風滲入濃香,又帶著豔陽的融融暖意,兜頭罩臉地籠過來,令人倍覺溫馨。關素衣眯起星眸,斜倚石桌,很快便昏昏欲睡。
彷彿看了好久,實則不太短短半晌,她啞聲道,“本來這就是葉婕妤,當真是見麵不如聞名。姐姐,我們走吧。”
金子站在夫人身後,用駭怪的目光緩慢掃了陛下一眼,隨即深深埋頭不敢再看。本來陛下在夫人麵前竟是這等作態,麵紅耳赤,嘴笨口拙,的確難以設想他當年叱吒疆場,橫掃千軍的英姿。
遲疑半晌,他啞聲道,“我從小便冇有母親,又遭父親與族人嫌棄,扔進荒山野嶺裡自生自滅,從未吃過正凡人的食品,俱是茹毛飲血,生啖獸肉。為何能長得如此高壯,乃至安然存活下來,連我本身都弄不明白,許是人憎鬼厭,連地府都懶怠索魂吧?”
恐怕又是那些再醮的話。關素衣略一思忖,招手道,“既然你無事便過來坐坐吧,等他們談完了我們再一塊兒去找。”
關素衣粲然一笑,“嫂子無需擔憂,我們賞我們的花,時候到了去正殿飲宴,席間一言不發便罷,誰還能上趕著找我們費事不成?我亦一介寒士,難以融入這等物慾橫流的名利場,但是人活於世,總有很多迫不得已,既已身處貴圈,就得守貴圈的端方,他們不是最善於以身份貴賤,權勢凹凸論資排輩嗎?嫂子就拿出鎮西侯大房夫人的款兒,乾脆這滿場內眷,在權勢上能壓過你的也就皇室宗親罷了。”
“逛逛走,老孃一瞥見葉蓁那張臉就煩!”李氏與葉蓁素有齟齬,趕緊把人帶去彆處。她們剛回身,就聽隔湖傳來一陣厲斥,倒是葉蓁想踏出甘泉宮,被幾名侍衛凶神惡煞地攆歸去,她那大宮女跪在地上不住叩首,描述非常慘痛。曾經高高在上的葉婕妤,現在也不過是一名犯人罷了,竟不知何年何月才氣重見天日,亦或此生都已有望。
說話間,一列拿著劍戟的侍衛從後牆繞出來,瞥見有宮娥意欲靠近,立即大聲擯除,態度凶煞。
關素衣睜大雙眼,半晌無言,直過了好幾息才啞聲道,“你一個無辜孩童,他們何至於那般殘暴?”
關素衣從未見過忽納爾在疆場上是甚麼模樣,還當渾厚矮壯乃他賦性,不由輕笑起來,“你好好坐著吧,我們非論身份,劃一訂交,儘管隨便便是。”
“這是……甘泉宮?”關素衣目力不凡,哪怕隔著湖泊,又有春光晃眼,還是看清了吊掛在門梁上的匾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