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頓時大嘩,當即就有人站出來欲與她辯論,卻被她一句話堵住,“先彆忙著開口閃現你們的無知與愚笨。本日孰對孰錯,就算我口述詳確,恐怕你們也聽不明白。金子、明蘭,服侍筆墨。”
“是啊。夫君不過納了幾房妾室罷了,何必鬨到和離的境地?替夫家開枝散葉本就是主母應儘之責,你生不了,莫非還不準妾室生?夫家若絕了子嗣,你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關素衣不喜寒暄,熟諳的人未幾,卻對這名女子印象深切。她點了點那處,問道,“此人名叫季婷?季府二房嫡長女?”
剛思及此,場外俄然響起一陣掌聲,世人轉頭看去,卻見聖元帝與幾位官員正站在花架下,手裡牽著一名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小童。“夫人文采斐然,高瞻遠矚,尤勝男人多矣,更何況一群愚笨婦人!”他一字一句說道。
關素衣放下茶杯,語氣漸冷,“礙了他的顏麵就是極刑。像他那樣的陳腐之人,把倫理教條看得比性命還重。季婷和離本就戳痛貳心肺,現在又想再醮,且夫婿是一名出身卑賤的庶人,他如何能忍?自是要大大懲戒一番,好擺擺他一家之主的威風。”
季承悅遊移半晌走了上來,漸漸唸叨,“民為國本,無民則無國。故,國之建立在於育民,國之強大在於強民……”
她廣袖一拂,翩然落座。金子當即從隨身照顧的包裹裡取出筆墨紙硯,一一鋪平,明蘭往硯台裡倒了一些茶水研磨。
條條鐵證一一詳舉下來,順理成章得出結論:現在的魏國不但不能製止女子再醮,還得鼓勵女子再醮,讓她們哺育更多後代,同時也哺育被烽火摧毀的國土。男報酬天,女子為地,天有太高,地便多厚,二者一樣負擔著鼎立乾坤的重擔。
如何讓一片焦土煥產朝氣?除了滋長彆無他法。將士們脫掉甲冑,回籍耕作,誰不想討一個媳婦,安居樂業?但是實際是:年幼女子大多死於兵禍、疫情,乃至被當作兩腳羊相互互換著啃食了。活下來的女人少之又少,且大多是身材強健的已婚婦人,但她們的夫君卻又死於疆場,乃至於她們淪落為孀婦。人丁殘落的同時更伴跟著男女比例的失衡,若峻厲製止女子再醮,十數年內,魏國人丁還將一減再減,終成無民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