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條鐵證一一詳舉下來,順理成章得出結論:現在的魏國不但不能製止女子再醮,還得鼓勵女子再醮,讓她們哺育更多後代,同時也哺育被烽火摧毀的國土。男報酬天,女子為地,天有太高,地便多厚,二者一樣負擔著鼎立乾坤的重擔。
就在這時,季大夫人從袖袋裡取出一本小冊子,緩緩道,“我們季家也是儒學世家,深知何謂禮義廉恥。女子嫁人後當以夫為天,從一而終,這纔是女中典範,女德之首。你不安於室,自請和離,這是罪一;帶走夫家子嗣,亂人血脈,這是罪二;與卑賤百姓私相授受、私定畢生,這是罪三。你罪大惡極,緣何有臉求到我跟前?我季家女子的名聲都讓你廢弛了,來人啊,從速把她拉走!”話落抬眼去乜關素衣,淡聲道,“當初我也送了一本《女戒》給關蜜斯,你看了冇有?如果看過,感覺我這般措置季婷是對還是錯?”
“世上總有那麼些人離經叛道,落得本日了局不過自作自受罷了。放眼看看,魏國哪個男人不納妾?若大家都像你普通,豈不全亂套了?妾室隻是夫君消遣的玩意兒,你若連這個都容不下,還談何掌家興家,相夫教子?”
“蜜斯您熟諳?”金子大感訝異,隨即稟明道,“她恰是季府二房嫡長女季婷,因夫婿寵妾滅妻,不得不帶著獨女錢水瑤和離歸家。然二房無權無勢,她又打小失祜,下有弟妹、女兒需求照顧,上有體弱多病的母親須得扶養,日子過得實在艱钜。不得已,常日隻好繡些花腔拿去布莊發賣,一來二去與布莊管事生了情素,竟想再醮。那管事乃費事出身,每月隻要微薄的月錢可拿,卻情願幫她奉侍一家長幼。二人本來已換了庚帖,季二夫人也滿口承諾下來,卻冇料婚事報予季大人曉得,惹得他雷霆大怒,派人去錢家讓他們把錢水瑤帶歸去,然後勒令季婷削髮修行,長伴青燈。本日恰是錢家來接人的日子,他家寵妾滅妻,後宅穢亂,若錢水瑤真被帶走,來日是生是死可就難說了。”
那管事對她情深義重,破鈔全數家財替二人買了棺木,辦了葬禮,卻是以惹怒季大人,被打斷雙腿逐出都城,今後下落不明。季二夫人得了失心瘋,冇幾年便熬死在季府後宅。一雙後代冇了依托,一個刺殺伯父無果,反倒下了死獄;一個被迫嫁給五六十歲的老頭當後妻,冇幾年就香消玉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