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素衣放下茶杯,語氣漸冷,“礙了他的顏麵就是極刑。像他那樣的陳腐之人,把倫理教條看得比性命還重。季婷和離本就戳痛貳心肺,現在又想再醮,且夫婿是一名出身卑賤的庶人,他如何能忍?自是要大大懲戒一番,好擺擺他一家之主的威風。”
如何讓一片焦土煥產朝氣?除了滋長彆無他法。將士們脫掉甲冑,回籍耕作,誰不想討一個媳婦,安居樂業?但是實際是:年幼女子大多死於兵禍、疫情,乃至被當作兩腳羊相互互換著啃食了。活下來的女人少之又少,且大多是身材強健的已婚婦人,但她們的夫君卻又死於疆場,乃至於她們淪落為孀婦。人丁殘落的同時更伴跟著男女比例的失衡,若峻厲製止女子再醮,十數年內,魏國人丁還將一減再減,終成無民之國。
一篇文章唸完,季承悅已是麵紅耳赤,慚愧難言。其他人等並非傻子,關素衣已闡述得如此粗淺,又豈能聽不明白?莫說她抬出律法左證本身觀點,單九黎族的婚嫁風俗就能讓統統人閉嘴。
“我臨時不評女子卑不卑弱,我隻駁你一條,女子應不該再醮。”關素衣瞥她一眼,奮筆疾書,不過三刻鐘就已成文。大師全都等著看她笑話,倒也並不打攪。
就在這時,季大夫人從袖袋裡取出一本小冊子,緩緩道,“我們季家也是儒學世家,深知何謂禮義廉恥。女子嫁人後當以夫為天,從一而終,這纔是女中典範,女德之首。你不安於室,自請和離,這是罪一;帶走夫家子嗣,亂人血脈,這是罪二;與卑賤百姓私相授受、私定畢生,這是罪三。你罪大惡極,緣何有臉求到我跟前?我季家女子的名聲都讓你廢弛了,來人啊,從速把她拉走!”話落抬眼去乜關素衣,淡聲道,“當初我也送了一本《女戒》給關蜜斯,你看了冇有?如果看過,感覺我這般措置季婷是對還是錯?”
“誰自誇遠見高見的?上來朗讀。”她目光鋒利,神情莊嚴。
關素衣看看站在人群外,顯得極其清逸出塵的徐雅言,又看看隱在人群中,目光閃躲的季承悅,俄然輕笑起來,“季夫人此舉自是大錯特錯!”
季府二房的遭受比關素衣慘痛千萬倍,也是留在她心底的又一道傷口。瞥見活生生的季婷,她的確難以壓抑心中澎湃彭湃的恨意,一步一步走了疇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