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望著麵前的小女兒,俄然開口問道:“朕昨夜草擬了一封聖旨,命太子監國。阿月,你既然能到這裡來,那便證明,你方纔看過那份聖旨了。在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大雪紛繁揚揚地下著,北風裹挾著雪花吼怒在六合間。他撤除蓑衣箬笠以後,便隻剩下一件深紫色的長袍,玉帶束腰,懸金魚袋,竟像是一早籌辦好了要進宮的。
承平又垂首應了聲是,隨即便跟著一名宮人,來到了高宗養病的處所。
高宗低低唔了一聲,又有些欣喜地說道:“所幸這些日子,另有你在幫襯著太子。就算阿耶臨時養兩天病,讓太子監兩天國,也冇有甚麼大礙。等來歲開春以後,阿耶便會去祭一次天,然後到洛陽去將養些日子……”
高宗緩緩點頭說道:“無妨,隻是前日外出打獵時驚了馬,摔折了半邊胳膊。”
承平一怔,下認識地便要推委本身人微言輕,不好再諸相跟前冒昧。
戶部丟銀、天後染恙、太子監國……這些天長安城中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很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勢頭。太安然溫馨靜地端坐在案後,垂眉斂目,等武後又叮嚀完一番話後,才起家請辭。
高宗這些日子精力委靡了很多,也不再像先時那樣喜好逗小女兒取樂。承平到來時,他正蔫蔫地倚靠在軟枕上,胳膊上纏縛著白布,微微排泄了一些血跡。承平上前兩步,低喚一聲阿耶,然後跪坐在高宗榻前,垂首說道:“阿耶的傷處,可還要緊麼?”
他的聲音略有些降落,也透著深深的怠倦,彷彿昨夜裡睡得不大安穩。
承平有些憂?,卻不知該說些甚麼纔好,隻能陪高宗略說了一些話,讓阿耶安下心來養病,隨後便告彆退回了武後寢宮。高宗彷彿是倦了,見她倉猝告彆,也未曾多留。
武後一席話足足說了半個時候,等承平終究出大明宮時,已經是宮門落鑰的時候,長安城未幾時便要宵禁。她喚過隨行的車伕,預備讓他從車輦上拆一匹馬下來,如果趕得緊些,應當能在宵禁前策馬回府。隻是俄然之間,她卻瞧見了一小我。
承平聞言,心中略略寬解。
他彷彿在風雪中候了好久,連蓑衣上都積著一層薄薄的雪。一匹棗紅色的五花馬在中間不耐煩地噴著響鼻,不時抖一抖飄落在身上的雪花。他拍一拍五花馬的背,表示它稍安勿躁,然後走上前來,苗條的指節一點點解開了蓑衣盤扣。
莫非這一世,也會同宿世一樣,阿耶前去洛陽養病,然後大權旁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