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腳,脫臼了。
……是疼惜。
薛紹低頭看她,目光中隱然透著安撫之意:“不要緊。”
崔府上閣樓林立,又有很多水榭花台,兜兜轉轉以後,便不免讓人有些頭暈目炫。
又過了半刻鐘以後,醫女終究提著藥箱姍姍來遲。她先是替承平診了一會兒脈,然後執筆寫下一個藥方,最後將雙手在藥酒裡浸了浸,握著承平的傷足,狠狠一扭——
承平腳一崴,公主府便臨時回不去了。畢竟不能讓薛紹抱著她走上半裡多地,那委實過分折磨人。她窩在薛紹懷裡悄悄地想了半晌,便請崔夫人騰出一間空客房來,等醫女過來替她接骨以後,她再同薛紹回府不遲。
薛紹按住承平的手,又轉頭同醫女說了一些話。醫女一板一眼地說完了承平的傷情,又將三大張寫滿字的醫囑交到了薛紹手中,然後便提著藥箱分開了。
重新到尾,薛紹都是一如既往地暖和。即便是又被崔湜拽著問了十多個題目,也涓滴不見惱色。
薛紹上前兩步,將她穩穩地扶在懷裡。
薛紹回身向他還了半禮,道:“崔郎言重了。”
崔湜微垂著頭,長揖到地,每一個行動都做得恰到好處,無可抉剔。
薛紹望著麵前耷拉著腦袋的少年,心下有了一絲瞭然:“崔郎要考科舉?”
承平在他懷中嘶嘶地抽氣,指著本身的腳踝說道:“疼。”
他們先是向大唐遞交了降表,又將大半的王族都遷到了長安城,預備悠長地作為大唐臣屬,再也不胡亂折騰了。隻是在那些王族來到長安時,還帶了一支精銳的軍隊過來,說是要一起歸順大唐。
她抬頭望著薛紹,柔聲說道:“隻是我想,我已經大抵明白了事情的啟事。”
但崔府上的丫環們已經悄無聲氣地退開,想來是依從承平叮嚀,到右威衛裡去了。
崔湜嚇了一跳,睜圓了雙眼望著薛紹,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如何曉得?”
崔府少年們都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過來,又一個接一個地叫了聲嬸孃。
承平滿身都顫了一下,連帶著抽氣聲也帶著幾分顫抖。
那邊,方纔被她狠狠地咬了一下。
崔湜站在原地好久,眼中微帶著幾分傲岸,又帶著幾分微微的冷梟。他漸漸地走上前來,也喚了一聲嬸孃,又衝承平微微拱手,喚了一聲公主,便站在一旁不動了。
薛紹望著麵前低垂著頭的少年,忍不住溫聲說道:“崔郎心胸鴻鵠之誌,寧肯放棄門蔭入仕的資格,去同天底下的讀書人一較高低,便已經超出了凡人很多。紹心中,實在是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