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摩挲了一下杯沿,回身將台上的瓷瓶一一地擦拭潔淨了,又一個個整齊地擺在打扮台上。那一麵能穿越時空的菱花鏡,就如許溫馨地躺在打扮台上,泛著幽幽的金屬光芒。江菱躊躇了一下,將那麵菱花鏡拿了過來,用正麵對著本身,望著鏡子裡的倒影,俄然有些遲疑。
王熙鳳笑道:“二太太說那裡話,這些‘開源節流’的活動,天然是要瞞著老太太的,不然闔府高低一併查起來,那裡另有我與太太說話的份兒?但願本年的年景好些,等貴妃娘娘省婚過後,大觀園裡的物件兒再贖出一小半,如此便能將最後的虧空抹平了。”
雪雁見到江菱難堪,便撅著嘴道:“但我們女人的一番情意,菱女人可莫要孤負了呀。這方素帕還是前些日子,老太太當作生辰禮品送給女人的雲錦,好不輕易才裁了這麼小小的一塊呢。雲錦貴重,金線可貴,更彆提我們女人的身子本就不大好……”她略微不滿地蹬了江菱一眼,彷彿江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好人。
江菱愣了愣,躡手躡腳地走到屋門前,立足諦聽。
聽王熙鳳話裡的意義,客歲年景不好導致賈府的田產支出銳減,大觀園的石料木料玉器珍玩一併漲價,本年河道乾枯是以水路改陸路,再加上大筆的“高低辦理”之類的開消,是以賬麵的虧空甚巨。是以便隻能用明暗帳、銀變錢、高利貸之類的招數,以做平賬麵,彌補虧空。
那位報賬的媳婦兒又道:“一進一出一抹平,公中賬麵上便虧了百萬餘兩銀子。但這些虧空的銀子,總該有些來路罷,因而便尋了鄉間的兩個田莊,想要做平這筆賬目。那裡曉得賬目倒是做平了,但都城和金陵的鋪子、田莊、族產、利錢,便成了實足十的虧空。我們奶奶首犯著愁,想著應當找些甚麼體例,彌補這些分外的虧空呢。”
王熙鳳又笑道:“這便要從府裡撥出去的銀子動手了。府裡的開支太太是曉得的,每月廚房裡的采買、各房裡采買的物件、另有太太女人們的月錢,都是一個定命。但都城裡銀貴錢賤,本來一兩銀子兌一吊錢的限額,在暗盤上總能兌出一吊二三乃至兩吊錢的數額來。巧的是,金陵城裡錢貴銀賤,與都城裡恰好相反,隻要操縱恰當,賬麵上便又可補去二三成的虧空。”
但是江菱來自三百年後的季世,彆說是刺繡了,就連縫補綴補都有些困難。她曾經試過一回,針腳歪歪扭扭的讓人不忍直視,那裡能夠拿得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