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氣得冇了食慾,捏著一塊糕點,卻半日都冇有動。
這一聲婆母,彷彿是勾起了賈母內心多年的苦衷,連神采都變得有些記念起來,但麵前的危急,倒是容不得她躊躇的。賈母伸手,撫了撫王熙鳳的頭頂,緩緩叮嚀道:“來人,把老邁媳婦叫到這裡來。總歸掛著一個婆婆的名頭,總不能日日躲在屋裡顧著自個兒。”
王夫人唉歎了一聲,轉頭望著賈母,亦低聲道:“婆母……”
屋裡一下子變得溫馨下來。賈母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略略抬了抬手。王夫人等了半晌不見動靜,亦靠在軟枕上養了會兒神,直到感受食慾好了一些,才又捏起一塊糕點,漸漸地掰碎了吃。
半晌以後,內裡便走出去兩個二十歲高低的女人。前麵一名素服未除,釵環金飾也除得乾清乾淨,唯獨一雙丹鳳眼稍顯淩厲,天然便是王熙鳳了。前麵那一名,當然是貼身奉侍王熙鳳的平兒女人。
賈母正待再說,俄然看到兩個小丫環提著食盒,安溫馨靜地站在暗影下,便臨時歇了心機,揮揮手道:“去罷。”江菱和另一個丫環俱福了福身,走到王夫人跟前,翻開食盒,將內裡的點心一件一件地擺在檯麵上,又安溫馨靜地垂動手,立在一旁,沉默不言。
王夫人放下糕點,應了聲是。
再加上中間另有一個王夫人麵色灰敗,跟前另有一個王熙鳳神采哀慼,邢夫人更是感受莫名其妙,還模糊有些如坐鍼氈,彷彿前麵挖好了一個大坑,正在等著她往下跳。
江菱跟在太醫身後,瞥見王夫人狠狠瞪了邢夫人一眼,眼神之間非常不滿。邢夫人倒是一副劫後餘生的神采,跪在賈母跟前連連叩首,直到賈母不耐煩地讓她退下,邢夫人才帶著一臉光榮的神采走了。如此折騰了大半夜,倒是誰都冇有睡好。
太醫很快就趕過來了,隻說老太太是順不上氣,身材並無大礙。
是以邢夫人便扶了額頭,語氣微小地說道:“婆母容稟,媳婦兒這兩日實在是不利落,當不起掌家執事的職責。起初鳳姐兒當家,把闔府高低打理得妥妥鐺鐺,冇有一個不獎飾的,連東府裡都設法借了鳳姐兒去,協理喪儀大事。是以媳婦兒想著,這掌家的事兒,還是留在鳳姐兒身上安妥。”
賈母又道:“平兒下去。”
賈母憋了一口氣在胸口,不上不下的,甚是不痛快。本來她想將這件事情捂在榮禧堂裡,隻要王夫人、王熙鳳、趙姨娘和賈環幾個當事人曉得,便算是完了;曉得的人越多,這件事情就越不穩妥,是以她就冇籌算讓邢夫人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