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康熙帶著江菱,另有兩三個隨扈,來到了一艘畫舫上。
康熙含笑望著她,仍舊是那種淡淡的笑:“有朕看著你。你不會。”
平常她都會在戌時過後入眠,但明天不知為何,拿著這本竹枝詞呆愣愣地入迷,竟然錯過了入眠的時候。江菱下認識地避開康熙的目光,將竹枝詞擱在床邊,低聲道:“我、我……”要睡了。
私鹽轉官鹽的事情,王子騰是曉得的,並且他還曉得,這事兒是金陵薛家一手促進的。但他們王家和薛家是姻親,金陵四大師族之間亦盤根錯節,誰的根子都不潔淨。如果康熙徹查薛家,拔出蘿蔔帶出泥,將他們王家也給一併查抄了,那又該如何是好?王家可不像史家,城府頗深,行事謹慎,如果王家真的倒了,可真就永無翻身之地的。
秦淮佳景,夜夜歌樂,燈火燦爛不輸後代繁華。
這人間的官官相護,啟事多數在於此。
這艘畫舫是經心抽調出來的,傳聞單從內裡看,是秦淮河上最淺顯的一艘;但從內裡看,卻比秦淮河上的任何一艘畫舫都要寬廣和奢糜。康熙帶著江菱上舫時,內裡已經站著很多扮成船工的侍衛,中間另有三四艘畫舫在護持著,載著他們緩緩向東邊流去。
固然江菱能認出它的來源(感激選修課上傳授放出來的ppt),但東正教的第二法典一樣數不堪數,就憑江菱那點兒不幸兮兮的影象,實在是認不出它到底是哪一本,又是做甚麼用的。
康熙微微點頭,道:“宣。”
康熙天子微一沉吟,承認了她的說法。
江菱閉著眼睛,身材漸漸地放軟下來。
江菱靠在船舷上望著夜景,康熙便坐在她身後,漸漸地研著一塊鬆煙墨。梁大總管本想代庖,卻被康熙禁止了,仍舊本身漸漸地研磨,看著墨色在淨水裡一點點的暈開,自語道:“該來了。”
漸漸地,康熙手裡的鬆煙墨去了半塊,梁大總管亦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交來回回地走了幾趟,但又不敢過分叨擾康熙。江菱看著內裡的秦淮夜景,一艘艘精美的畫舫在水裡穿越,在麵前掠過,確切是可貴一見的江南景色。有一艘畫舫在船工的牽引下,漸漸地朝這邊劃了過來。
江菱悄悄哦了一聲,內心俄然有些沉墜墜的,不知是個甚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