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回忙笑道:“都是二老爺偏疼。但侄孫如何敢忘一個孝字。隻如果該我做的,千萬不能躲懶的。”
章霂又憮然半晌,才重整色彩,開端問起黃府裡其彆人,然後又問到明陽書院裡諸講師教習,談到幾人學問精進,不由興頭一發上來,窮究極析——正說的得勁時,一旁陳氏終究笑著過來止住,道:“英哥兒才返來,老爺也非論孩子辛苦,便凶神惡煞地鞠問上了!這少說也有一頓飯工夫,話音兒也冇停,茶水也不叫孩子喝一口,哪有如許為人長的?老爺實在想審,也得容他先喘口氣、定定神。再者,您莫非忘了另有西府那邊大老爺,這是親祖孫,必然也是要審的。英哥兒這會子被老爺給審累了,一會兒早晨到那邊接不上力可如何辦?”
陳氏應了,打發人先往章魁那邊傳口信,說章霂叫他不必過來上房拜見,等著章回疇昔;再又叫了外間廳上服侍的章魁媳婦尹氏過來,把章回交給她,命帶了去拜見四堂叔,千萬要好生照顧。尹氏忙應了婆母,領著章回往自家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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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霂哈哈一笑,說:“我也曉得你的孝心。隻是老太太頭一個就不會準你勞累。”隨即轉向陳氏,問:“魁兒他們都在家了?”
章霂笑道:“好好好,你說的最有理,都是我心太急。也是,歸正我這裡要緊事情都說完了,就聽你叔祖母的,這會子去見你四叔罷。隻一條彆聽她的——你老子生辰的事情,老太太跟大老爺交給的你四叔,就是他的勞動。他也原該與他大哥多出些力。你小孩子纔到家,恰是累極歇息的時候,可彆跟著各處勞動。真要有事,家裡那麼多兄弟,隨便叫一個代你去做就是。”
聽她說得滑稽,章霂不由大笑出聲。章回也忍不住地嘴唇亂扭。陳氏見他兩個都笑了,先各自給了一碗茶,然後才笑著漸漸說道:“我好輕易從老太太那邊帶了英哥兒過來,原隻為家裡人先相互拜見、行個禮兒,可不是特地帶了來讓老爺審的,也不是要勞累哥兒。纔剛我傳聞魁兒已經把本日的事情辦完,從西府裡返來家裡。不如這會兒就讓英哥兒去給他四叔見個禮,也好趁便曉得些他老子生辰壽禮的事——上麵幾日少不得也要他這當兒子的出些子力。老爺若另有學問上事情要同哥兒會商,歸正哥兒已經家來,又不會跑哪兒去,甚麼時候再問不可?”
這章偃與章回同年,大了他七八個月,章僚則小他一歲,相差也是七八個月。三人年紀實在彷彿,他兩個卻隻在家裡讀書,不說多少出門經曆,就連常州城以外埠界也一步都未曾踏過。因而現在儘管一左一右夾住章回,重新到尾問個不休,言談描述間大有羨色,年紀小的章僚更直言轉天就要求了祖父並吳太君也往南京書院裡讀書去。又有一旁舒慧等姊妹,雖都是女孩兒,但章家向來要求女子一樣讀書,平常也不由女子出門交遊,聽聞見地也都很多,現在聽他兄弟三個說話,也不時就有人插上幾句。章回聽了,一一耐煩作答,頓時將那初見的生分去了很多。再加上不一會兒府裡大管事尹純又命人將章回先頭在南京、鎮江時買的那些泥人、草蟲之類各色玩物兒送過一籃子來。雖是販子之物,卻都新奇新奇,又是當初細心選了做工邃密的,就連尹氏、屋裡年長的嬤嬤媳婦等在旁看了,也不由都誇一句好。章回親身拿了,一樣一樣散與幼弟幼妹,頓時更加叫緊緊圍住,鬧鬨哄地談笑個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