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沉思,寧湖衣脫手如電,直直伸向樹中那物,指尖纔沒入洞口,尚未觸到筆桿,樹身一陣顫栗,微微晃了晃,就見底端猝然盤上一條龐然大物,通體烏黑,四足如鉤,獰猙凶悍,前爪一劃破開水波直衝而來,恰是一頭魚身蛇尾的虎蛟!
顧少白退得倉促,腳埋進雪地,帶出一陣簌簌聲響。寧湖衣聞聲驚醒,側目而視。但見他眸色幽深,暗淡難辨,不知心中何想,神情又閃閃動爍捉摸不定,看得顧少白心頭一跳,正躊躇著要不要再離他遠些,見他抬手指了指池麵,淡淡道:“隨我下水。”
巨木龐然,鬱鬱蔥蔥直沖天涯。樹乾細弱非常,估摸十人合抱都不止,生在水中,也不知根植那邊,如如果從池底長出,水麵之上已然高不見頂,冇於水下的部分更是不成對比了。樹冠亦是大得出奇,從頂端延長出去,富強的枝葉與岸邊的林子連成一片,似一把遮天蔽日的大傘,將整片池子都給蓋了起來,密密匝匝地遮去了很多天光,因此先前乍見時隻覺豁然開暢,並無甚亮敞之感。
如此寶貝怎能冇有短長的怪物鎮守,顧少白想得通透,寧湖衣更是早有所料,將靈力附於足上,拽著顧少白逃得緩慢,鬼怪地左突右竄,幾個來回間已避過了那灘濁水,繞到了虎蛟身後。那虎蛟也不是茹素的,身量雖大卻矯捷非常,頭一甩又噴出一股濁液,將兩人團團圍住。
舉目四望,池麵廣漠如鏡,岸邊雪積得深厚,本該天寒地凍,池水卻冇有結冰,偶有輕風拂過,盪開一圈波紋,碧玉般的鏡麵皺成一波一波,而要說最惹人諦視標,還得屬池心處竄出的一棵參天巨木。
難怪一起上都熟門熟路呢,說甚麼帶他來尋執念最深之地,現在看來,雷棲杖和這支筆纔是他終究的目標。顧少白轉頭看向寧湖衣,卻見他平靜如此,並不如何動容。大抵覺得勝券在握早就不希奇了吧,顧少白猜想。既然如此,那帶他來又是何意?不辭勞煩地拖著他下水,就不怕被他搶了?
融身水靈息固然也能避水,但過分耗神,倒不如這魚鰓好用。處理了溺水的題目,顧少白心下稍安,隨波逐流地任寧湖衣拖拽行進,越沉越底,越下越深,很快就暗得不辨五指了。
寧湖衣站在池邊不言不語地望了好久,牽著顧少白的手垂垂鬆了開來。
顧少白急了,恨不得縮成一團,因為逃竄間偶爾瞥見寧湖衣披著的衣袍一角沾到了濁液,頃刻冒出一股黑煙燒了個潔淨,更可駭的是另有不竭往上伸展的趨勢,若不是被寧湖衣當機立斷扯下外袍,怕是現下人都不在了。情急之下眼睛一掃,見著右手處正巧有一處馬腳可供兩人逃離。寧湖衣天然也發明瞭,轉頭看了顧少白一眼,得顧少白冒死點頭,腳下一蹬衝出濁液包抄,因為勢頭太猛,直到甩脫了濁液還連續往前衝出很多間隔,冇想到不遠處奸刁的蛟頭已張著嘴在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