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祖母都是倔強的性子,鐵了心機供兒子讀書。祖父耕著自家的田,還佃著人家的幾畝地,日夜不斷地辛苦。祖母和我母親一起給鎮子裡的繡坊做針線活,賺點銀錢補助家用。我外祖父是個落第秀才,在縣學裡教幾個門生,束脩給得不錯,不免也經常幫忙我爹孃一二。我爹三十四歲上中了進士,那年我九歲,上麵另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最小的弟弟楚生跟你娘同歲。
我家柴房的門很嚴實,要遞點心出來,隻能通過窗子。可窗子對著雞棚,裡頭養了幾隻雞,有隻大紅公雞櫻姐一貫是怕的。櫻姐拿著點心犯難,奶嬤嬤偷偷跟著,看她如何辦?成果櫻姐轉了半天,站在雞棚外,把一塊點心揉得碎碎的,拋在闊彆窗戶的角落裡,趁著雞忙著吃食的空檔,她從速跑出來給哥哥塞了一包點心。跑出來的時候,櫻姐嚇得小臉刷白,把奶嬤嬤心疼得從速抱歸去,滿口兒認錯。查伯母曉得後冇罵奶嬤嬤,反倒誇櫻姐兒聰明英勇,不辱先人。我是以猜想過,莫非櫻姐的先人竟是武將不成?
娘還想教會櫻姐兒,可櫻姐兒天生就不近針線,大得幾歲以後,一拿針就打打盹,查伯母說,算了,眼看也不是這塊料,她娘我就冇這慧根傳給她,勉強不來。你這麼好的針線徒弟趕上也可貴,替我好好調度一下蘭芝吧。有蘭芝在,萬一將來真趕上個遴選針線的婆婆,櫻姐也有個哀告之處。凡是武將都講究有個“文膽”,這個大姐姐就是櫻姐兒的“針線膽”。
我父親是壬戌年二榜進士,與你的外祖父同年。我們故鄉在湖州,本來也算個殷實人家,有100來畝地,但是太爺爺好賭,待他臨終時,產業輸得七零八落,家勢已經敗了下來。
我那年九歲,一向住在鄉間,向來冇有見過端方這麼大的人家,也向來冇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
除了貪吃以外,最讓人戀慕的,是櫻姐兒享用著北都城裡公主郡主也可貴具有的父母之愛。我爹官位不大,性子卻呆板,一貫秉承抱孫不飽子的古訓,對兒子都不假辭色,更不消說閨女了,正眼說話的時候都少。但是查伯父抱櫻姐,抱她遛彎,抱她摘花,抱她曬太陽,還抱在懷熟行把手地教她寫字描紅,連喝酒的時候都用筷頭蘸了讓櫻姐舔,嬌慣非常。每日下朝,明顯家裡一堆的仆人,甚麼都不缺,他也很少白手回家。甚麼豌豆黃、雙皮奶,生果、花生、炒栗子,鹵鴨掌,蜜炙雞爪,碰到甚麼就買點甚麼,帶返來給櫻姐嚐鮮。我們住下以後,遇見了幾次,小孩子哪有嘴不饞的,到他下朝的時候,我們幾兄妹就很故意機地找藉口呆在你們家,陪櫻姐玩,查伯父看破了小孩子的把戲,厥後回家的時候就多帶我們的幾份。我爹孃不準,查伯父說花幾個銅子讓孩子歡暢大半天,有何不成?你買不買我不管,我買不買你也彆管。我爹孃又是感激又是慚愧,但是厥後也真的就罷休了,我們幾個帶著櫻姐每日下朝時分就公開守在二門跟前,樂陶陶地等著查伯父帶好吃的返來,直感覺那是一天中最幸運的光陰。查伯母看著好笑,對我娘說,我可貴貪婪一回,這回真的眼饞你這幾個後代了。要都是我們家的,熱熱烈鬨站上半個院子,多好!我們幾個聽了以後也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