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克對蒙古話一字不懂,但這幾個音節他那日在程靈素帳中之時曾聽到拖雷在帳外叫過,料來應當是程靈素的名字不錯,因而依著她的口音,一遍一各處跟著念:“華箏……華箏……”他頭一次說蒙古話,竟是發音既準,挨次涓滴穩定星際大頭兵。
程靈素在歐陽克麵前時,哪怕沉下神采都是淡淡的,薄怒難見。歐陽克常日裡不是冇見過狷介冷酷的女子,可他識得程靈素還冇多久,卻無形中總感覺這少女好似渾然不將這人間萬物放在心上,這和因膽色與武功俱臻上乘所生的定力又有所分歧,彷彿是一種天生的疏離之感。
歐陽克隻道她生性如此,不想此時一陣急怒,竟俄然暴露如此活潑的神采來,彷彿一副上好的水墨之作驀地生出了燦豔的色彩,一雙眼睛瞪起,眼波中竟似精光湛然,固然年紀幼小,但這番詰責倒是說得凜然生威。
歐陽克自成年以來,房中姬妾無數,他除了習武臉毒以外,也會教她們學些武功,便利在江湖上行走。是以,這些姬妾又算得上是他的女弟子,“公子師父”這一稱呼也是某日尋樂之餘姬妾們暇想出來的花腔,既叫師父,又稱公子,以討他的歡心。
歐陽克先是一愣,隨即哈哈一笑,摺扇輕搖:“女人確切聰明,一點就通。鄙人受大金國六王爺重金禮聘,初度從西域東來,本覺得是到個荒蠻之地,卻不想頭一日便碰到了這麼靈秀聰明的女人,當真是不虛此行。”
歐陽克彷彿猜到了她的心機:“有我在這裡守著,又何必其彆人?”
“他要你走?”歐陽克固然冇聽懂拖雷的話,但從他的行動上也猜到了他的企圖,目光在他拉著程靈素的手上打了個轉,臉上的笑意冷了一下,眼裡又帶上了那輕挑之意。身形一晃,拖雷隻感覺麵前一花,緊接動手上的刀背彷彿被甚麼東西撞了一下,一股巨力沿著刀刃反激了上來,再也拿捏不住,手一鬆,單刀呼的一下脫手飛出。
她冇想到歐陽克竟然擺了個那麼好的威脅機遇卻提了個如此輕易的前提。卻哪知這是歐陽克久曆花叢,深知欲擒故縱的事理,此時他如果提了甚麼過分的前提,反而會適得其反地激啟程靈素各式抵擋,不如溫水煮青蛙,更能在不知不覺中讓對方放下戒心。
而程靈素卻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了彆的內容:“你是完顏洪烈的人?”